墨兰被半“请”
半押地带到了府中一处平日里极少启用的偏厅。
厅内烛火通明,却照不透那股子浸入骨髓的阴冷。
梁晗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身影僵直,周身散着骇人的戾气。
他脚边,跪着一个瑟瑟抖的婆子,正是墨兰当初买通的那个、在外宅伺候过春珂的粗使仆妇。
旁边还站着府里的老管家和两位神色凝重的嬷嬷,其中一位手里捧着一个打开的锦盒,里面正是墨兰当初赏出去的那几匹色泽鲜艳的锦缎。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
“六郎…”
墨兰强自镇定,挤出一丝柔弱的笑容,走上前去,“你找我?听说春珂妹妹她…唉,真是红颜薄命,妾身听了也难过得很…那个孩子…”
“闭嘴!”
梁晗猛地转过身,双眼赤红,里面翻滚着滔天的怒火和一种近乎狰狞的厌恶,死死地盯着墨兰,那眼神冰冷得像是要将她凌迟,“盛墨兰!
事到如今,你还要在这里装模作样!
演给谁看!”
墨兰被他吼得浑身一颤,脸色瞬间白了:“六郎…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妾身听不懂…”
“听不懂?”
梁晗猛地抓起那几匹锦缎,狠狠摔在墨兰脚下!
“这料子!
是你赏给春珂的!
你说!
这里面掺了什么脏东西?!
说!”
墨兰的心脏狂跳起来,几乎要冲破喉咙,但她仍死死咬着牙关,强撑着:“这…这只是寻常的锦缎…妾身看她可怜,赏她做些衣裳…六郎若不信,大可请人来验…”
“验?”
梁晗出一声凄厉的冷笑,指着地上抖成筛糠的婆子,“这刁奴已经招了!
是你买通她监视春珂!
是你打听春珂胎象不稳,时常用药!
还有!”
他猛地从袖中掏出一张药方,狠狠拍在旁边的案几上,“这是太医从春珂日常饮用的安胎药渣里验出的方子!
里面多了一味极罕见的阴寒之物!
若非长期沾染,绝不会导致母体根基败坏,生产时血崩而亡!
而这味药的气息,正好与你这些料子上的熏香相合!
盛墨兰!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墨兰心上。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浑身冰凉。
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梁晗竟查得如此之细!
连那隐秘的药性相合都被挖了出来!
“不…不是的!
是她们陷害我!
是那个贱人自己福薄!
是她…”
墨兰慌乱地尖叫起来,语无伦次。
“福薄?”
梁晗一步步逼近,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化为实质将她烧成灰烬,“她福薄?那你呢?你这个毒妇!
你从一开始就算计我!
用尽手段嫁进来!
得不到我的真心,就使尽阴私手段对付我身边所有的人!
我念着你怀着孩子,一次次容忍你!
可你…你竟然恶毒到这种地步!
连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利用你自己的骨肉来构陷秋月!
现在又用这等龌龊手段害死春珂和她的孩子!
那是我的儿子!
我的长子!”
他猛地抬手,似乎想要狠狠扇下去,但看到墨兰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手僵在半空,最终化为更加暴怒的咆哮,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柱子上,出沉闷的巨响!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真的毫不知情吗?秋月手上的烫伤!
她房里那些不干不净的饮食!
还有之前那几个莫名小产的通房!
盛墨兰!
你的手上沾了多少血?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墨兰被他吼得连连后退,跌坐在冰冷的太师椅里,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侥幸,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露出内里最不堪的丑陋和狼狈。
她看着梁晗那双充满仇恨和厌恶的眼睛,知道一切都完了。
“为什么…为什么…”
她喃喃着,泪水终于决堤而出,却不是后悔,而是不甘和怨恨,“我才是你的正妻!
我怀着你的嫡子!
你为什么眼里只有那些贱人!
为什么看不到我!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你啊!
六郎!
我爱你啊!”
“爱我?”
梁晗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笑声凄厉而悲凉,“你的爱,就是算计,是控制,是伤害,是杀戮!
你的爱,让我恶心!
盛墨兰,我告诉你,我梁晗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被你那副才情楚楚的样子迷惑,娶了你这个蛇蝎毒妇进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