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纮也面色沉沉,但笼罩在如兰婚事上的那层坚冰,终究是被明兰这封来自禹州的“锦书”
,无声无息地润泽、消融了。
消息传到寿安堂,盛老太太捻着佛珠,听完房妈妈的禀报,脸上露出一丝了然又欣慰的笑意:“明丫头这封信…来得正是时候。
字字未提如兰,却字字都在点醒她父亲。
‘同心’二字,用得妙啊。”
她顿了顿,看向窗外澄澈的秋空,悠悠道,“这世间路,并非只有旁人眼中铺满锦绣的那一条才叫好走。
如兰选的路,荆棘或许更多,但若她能如明兰一般,与那文举人‘同心’而行,未必不能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
且看吧。”
翌日,一辆青帷马车低调地驶出盛府,朝着城南文炎敬赁居的狭窄巷陌而去。
马车内,王若弗绷着脸,时不时掀开帘子看看外面越来越逼仄的街景,眉头越皱越紧。
如兰则紧紧攥着帕子,手心微微出汗,既紧张又期待。
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半新不旧的藕荷色细布衣裙,头上也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力求朴素低调。
马车在一条仅容一车通过的巷口停下。
王若弗扶着妈妈的手下了车,看着眼前低矮破旧的房舍,空气中隐隐飘来的混杂气味,眉头拧成了疙瘩,忍不住用帕子掩住了口鼻。
如兰的心也沉了一下,文家的清贫,她虽早有心理准备,亲眼所见,冲击还是不小。
但她深吸一口气,稳住了心神,扶着王若弗,跟着引路的仆妇,走向巷子深处一处小小的院落。
院门虚掩着,推开进去,院子不大,却打扫得干干净净。
几盆寻常的菊花在墙角开得正好,显出几分生气。
一个穿着洗得白、却浆洗得十分整洁的蓝布衣衫的老妇人,正坐在院中一个小杌子上,就着天光缝补一件旧衫。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布满皱纹的脸,头花白,用一根木簪简单挽着。
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清亮温和,看到王若弗和如兰这样明显是富贵人家的女眷,眼中虽有惊讶,却无半分谄媚或畏缩,只有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和礼貌。
“请问…二位是?”
老妇人放下针线,站起身,动作有些迟缓,却努力挺直了背脊。
如兰看着这位眼神清正、衣着朴素却整洁的妇人,心中那最后一丝忐忑,奇异地平复了下去。
她松开母亲的手,上前一步,对着老妇人,盈盈拜了下去,声音清脆而恭敬:
“小女盛如兰,见过文伯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