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炜被亲兵像拖死狗一样拖回侯府,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
他衣衫凌乱,脸上还带着赌徒的亢奋与输光后的茫然,手中死死攥着仅剩的几张银票。
五千两巨款,不到半日,已输掉大半!
顾偃开端坐正堂上,脸色铁青,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小秦氏被两个粗壮的婆子架着,瘫软在旁边的椅子上,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不出任何声音。
满堂的管事仆役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明兰坐在下,神色平静,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了然。
一切都在她预料之中。
她故意将取钱买药的“重任”
交给顾廷炜,便是算准了他那被宠坏的、贪婪又愚蠢的性子,在巨额银钱面前必然失控!
赖妈妈的“亲眼见证”
,更是坐实了他擅动公中巨款、假借母病之名行赌博之实的铁证!
“孽障!”
顾偃开猛地一拍桌子,声如雷霆,震得整个大厅嗡嗡作响!
他指着地上瑟瑟抖的顾廷炜,气得浑身抖,“五千两!
整整五千两公中银子!
那是阖府上下多少人的嚼用,是军饷的备银!
你……你竟敢拿去赌?!
还假借你母亲病重之名!
你的孝心呢?!
你的廉耻呢?!”
“父……父亲……”
顾廷炜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下意识地看向小秦氏,“是……是母亲!
是母亲让我……”
“住口!”
小秦氏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出声,声音尖锐刺耳,“逆子!
你自己贪心不足,闯下弥天大祸,还想攀诬为娘?!”
她转向顾偃开,泪如雨下,哀哀泣诉:“侯爷!
妾身冤枉啊!
妾身是病了,也提过需要紫芝,可从未说过要五千两!
更未指使廷炜去支取公中巨款啊!
定是这孽障……定是他见明兰掌家,心生怨恨,又想弄钱去赌,才……才假传妾身之意,犯下如此大错!
侯爷明鉴啊!”
她毫不犹豫地将儿子推出去当了替罪羊,只为保全自己。
顾廷炜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巨大的背叛感和绝望瞬间将他淹没!
“母亲?!
你……”
他嘶吼着,眼中充满了血丝和疯狂。
“闭嘴!
你这孽障!
还不快向侯爷认罪!”
小秦氏厉声打断他,眼神凶狠,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顾廷炜看着母亲眼中那冰冷的、如同看弃子般的目光,再看看父亲那盛怒铁青的脸,以及满堂鄙夷的眼神,最后目光扫过端坐一旁、神色沉静的明兰,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恨意冲垮了他!
他猛地指向小秦氏,如同濒死的野兽般嘶吼:
“是她!
都是她指使的!
她说要弄垮盛明兰!
说只要我假借买药之名支取巨款,再拿去买个假药或者干脆不买,就能给盛明兰扣上贪墨、办事不力的罪名!
还能让她在父亲面前失宠!
是她!
是她教我的!
钱……钱也是她让我去赌的!
说输了更好,更能让盛明兰百口莫辩!
父亲!
是她!
都是这个毒妇!”
这一番石破天惊的指控,如同惊雷炸响!
满堂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小秦氏身上!
小秦氏脸色瞬间惨白如金纸,浑身剧颤,指着顾廷炜,嘴唇哆嗦着:“你……你血口喷人!
你……你这忤逆不孝的畜生!
侯爷!
他疯了!
他疯了!”
“我血口喷人?”
顾廷炜此刻已豁出去了,癫狂地大笑起来,“赖妈妈!
赖妈妈可以作证!
去回春堂问药价也是母亲安排的!
她让赖妈妈告诉我回春堂有紫芝,开价五千两!
就是为了设局!”
众人的目光又唰地投向瘫软在地、面无人色的赖妈妈。
赖妈妈对上顾偃开那如同要杀人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隐瞒,连连磕头:“侯爷饶命!
侯爷饶命!
是……是夫人……夫人确实让老奴告诉三爷……回春堂有紫芝,要五千两……还说……还说二夫人年轻,定会着了道……”
铁证如山!
真相大白!
小秦氏精心策划的毒计,不仅被明兰将计就计轻松化解,更在她亲生儿子的反水和心腹的背刺下,被彻底撕开了那层温婉慈和的面纱,露出了底下最不堪的狠毒与算计!
“毒妇!”
顾偃开怒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