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命,媒妁之言,庚帖已换,名分已定。
贺家门风清正,弘文那孩子温厚纯良,待你真心实意。
他虽非勋贵高门,却能给你一份实实在在的安稳与尊重。
嫁入贺家,你依然是盛家的女儿,是祖母的心头肉,不必仰人鼻息,不必日日如履薄冰!”
“祖母……”
明兰的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是委屈,是不甘,更是被祖母一语道破现实后的悲凉与清醒。
“孩子,”
老太太紧紧握住明兰冰冷的手,目光如同磐石般坚定,“祖母知道,放下心头所爱,如同剜心之痛。
可你要明白,真正的担当,不是为了一时的情热飞蛾扑火,而是看清前路艰险,懂得取舍,护住你该护住的人,走好你该走的路!
日子是过出来的,不是想出来的。
贺家这条路,或许没有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炫目,但它踏实,安稳,足以承载你一生的平安喜乐。
这,才是祖母对你最大的期许,也是你作为盛家女儿,对家族、对自己最大的负责!”
老太太的话语,如同沉重的钟磬,一遍遍敲打在明兰混乱的心湖上,涤荡着那些不甘的涟漪与虚幻的泡沫。
那些关于“心意相通”
、“志趣相投”
的悸动,在冰冷的家族利益、残酷的权势碾压和沉重的责任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想起了海氏嫂嫂。
她的婚姻始于门第,却在沉静的相守中,开出了理解与默契的花。
安稳,并非无情。
而齐衡那份炽热的情意,在滔天巨浪面前,又能护她几分周全?最终,不过是拖累祖母,拖累盛家,也将他拖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心口那团灼热的余烬,在理智的冷雨和责任的寒风中,终于一点点地熄灭了。
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和一片空茫的钝痛。
明兰缓缓抬起手,从袖中取出那枚温润的寒梅玉佩。
烛光下,那疏朗的梅枝依旧清雅,却再也照不进她的眼底。
她看了许久,仿佛要将这最后的印记刻入心底最深的地方。
然后,她慢慢地、极其郑重地,将玉佩放在老太太面前的紫檀小几上。
“祖母,”
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般的平静,如同风雪过后的旷野,空寂而苍凉,“孙女……明白了。
孙女……选贺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