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隔。
那份欣赏,或许只是贵公子一时兴起的猎奇,或是出于良好教养的客套。
若她因此生出半分不该有的心思,那便是自取其辱,更是将祖母、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栖霞阁林噙霜母女那淬毒的目光,墨兰今日毫不掩饰的嫉恨,便是最清晰的警钟。
“小桃,”
明兰放下书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明日去学堂,把那本贺家哥哥送的《妇人杂病方略》带上。”
“啊?”
小桃一愣,“姑娘,庄先生不讲医书啊?”
“无妨。”
明兰语气平淡,“庄先生讲学时,我只看这个。”
她要用这沉甸甸的医书,筑起一道心墙,隔绝外界所有不必要的纷扰与……那令人心旌摇曳的光芒。
次日学堂。
墨兰果然穿着一身月白软烟罗褙子,梳着与明兰昨日相似的髻,簪着精致的珠翠,袅袅婷婷地出现。
她刻意坐在屏风最显眼的位置,在庄先生讲学间隙,抓住一个机会,柔声细语地就“性善论”
表了一番见解,引经据典,辞藻华丽,目光不时飘向齐衡的方向,带着盈盈期盼。
齐衡的目光确实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
他微微颔,客气地赞了句“四姑娘博闻强记”
,便再无下文,目光很快又落回书卷上。
那份客气疏离,比直接的漠视更让墨兰难堪,她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
如兰则瞅准了下学的时机,捧着一碟精致的杏仁佛手酥,兴冲冲地跑到齐衡面前,仰着小脸:“小公爷读书辛苦,尝尝我亲手做的点心吧!”
齐衡看着眼前这个活泼娇憨、眼神清澈的少女,以及那碟卖相颇佳的点心,倒是温和一笑,并未拒绝:“多谢五姑娘美意。”
他拿起一块,尝了一口,点头赞道:“香甜酥脆,五姑娘好手艺。”
如兰顿时喜笑颜开,如同得了天大褒奖,还要再说什么,齐衡已礼貌地颔:“衡还有些疑问需向庄先生请教,先行一步。”
说罢,便与长柏一同朝庄先生的书斋走去,留下捧着碟子、笑容僵在脸上的如兰。
而明兰,自始至终安静地坐在自己的角落,面前摊开的是那本厚重的《妇人杂病方略》。
她低垂着头,专注地看着书页,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偶尔齐衡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屏风后那道沉静专注的身影,她亦恍若未觉。
然而,就在下学众人散去时,明兰收拾好书卷,刚走出学堂不远,身后却传来一阵清朗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回头,只见齐衡竟独自一人快步追了上来。
“六姑娘请留步。”
齐衡在她面前停下,身姿挺拔如松。
他手中拿着一本薄薄的、装帧雅致的书册,递到明兰面前,目光坦荡而温和,带着纯粹的欣赏与求知之意,“昨日听姑娘一番‘居安思危’之论,深有感触。
我这里有本前朝大儒批注的《乐府诗集》,其中《君子行》一篇批注尤精,论及‘防微杜渐’之理,与姑娘所言颇有相通之处。
衡想借花献佛,赠予姑娘,或可互为印证,不知姑娘可愿一观?”
阳光透过廊下的藤蔓,在他俊美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的眼神清澈专注,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真诚。
那本递到眼前的书册,仿佛带着某种灼热的温度。
明兰的心,在那一刻,如同被什么东西狠狠攥紧,又骤然松开,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看着那本书,看着眼前这个光华夺目、却又俯身向她展示着纯粹学问交流姿态的少年,理智的堤坝在瞬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接,还是不接?
这不再是一本书的选择,而是她对自己心绪的一次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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