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珠翠和刻意的炫耀,那份自骨子里的从容与淡然,将林玉儿那点浅薄的骄矜衬托得如同跳梁小丑。
林玉儿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讪讪地退下。
明兰坐在华兰身边,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看着林玉儿那强撑的虚荣和在海氏清辉下无处遁形的窘迫,又看了看上长柏哥哥目光偶尔掠过海氏时,那眼中一闪而过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微光。
她端起面前的药茶——这是她最近研习医理,自己配的清心安神方子,金银花配竹叶芯——轻轻呷了一口。
清苦微甘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开,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看向海氏,目光中充满了真挚的欣赏与期待。
这位未来的长嫂,像一道清冽的月光,照进了盛府这方充满算计与阴霾的天地。
或许,她真的能为这沉闷的深宅,带来一丝不一样的生机与希望。
宴席过半,气氛渐酣。
海氏离席更衣,路过女眷席位时,目光不经意间与明兰对上。
她脚步微顿,对着明兰,极其自然地、温和地颔一笑。
那笑容如同春风拂过冰面,带着一种洞悉的善意。
明兰微微一怔,随即也回以一个腼腆却真诚的微笑。
她下意识地抬手,想抚平鬓边一缕被风吹乱的碎,却摸到了间那枚老太太赐下的、她平日极少佩戴的、镶嵌着细小蓝宝石的银簪。
海氏的目光在那枚精致的银簪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翩然离去。
明兰的心,却因那短暂的对视和那抹了然的笑意,微微一动。
这位海家姐姐……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敏锐通透。
宴席散场时,已是月上中天。
送走了海家亲眷,盛府上下都松了口气。
盛纮志得意满,老太太面露欣慰。
长柏站在廊下,看着海家马车消失在夜色中,沉静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太多情绪。
只是,当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庭院中那株开得正盛的白玉兰时,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如同冰封的湖面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明兰站在回廊的阴影里,看着长兄那转瞬即逝的、几乎难以捕捉的柔和弧度,又想起海氏那清如松风、皎若明月的姿仪,心中那点担忧彻底散去,只剩下满满的、为长兄感到的由衷喜悦。
她抬起头,望向夜空。
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天际,清辉洒满庭院,也照亮了她沉静的眼眸。
前路或许依旧漫长,但此刻,这深宅的夜色里,似乎悄然透进了一缕名为希望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