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精心策划的“献美”
,在葳蕤轩悄然上演。
王若弗一改往日的冷淡,对盛纮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一次“恰到好处”
的微醺后,香菱“奉命”
为盛纮更衣奉茶。
烛光下,美人如玉,眼波盈盈,带着几分羞怯,几分仰慕。
盛纮半醉半醒间,看着眼前这朵含苞待放的解语花,再看看王若弗那“贤惠大度”
的笑容,心中那点因林噙霜跋扈而起的不快,瞬间被新鲜感和一种微妙的、被妻子“体贴”
的满足感所取代。
香姨娘,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成了盛府内宅棋盘上一颗突兀落下的新子。
消息传到栖霞阁时,林噙霜正在对镜描画她那双勾魂摄魄的远山眉。
她手中的螺子黛“啪嗒”
一声掉在梳妆台上,摔成了两截。
镜中那张倾国倾城的脸,瞬间扭曲,如同厉鬼!
“香菱?!
那个贱婢?!”
她猛地转身,抓起手边一个粉彩胭脂盒狠狠砸在地上!
嫣红的胭脂膏子溅得到处都是,如同斑斑血迹。
“王若弗!
你这个毒妇!
竟敢用这种下作手段!”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声音刺破了栖霞阁甜腻的空气。
“姨娘息怒!
息怒啊!”
丫鬟婆子们跪了一地,瑟瑟抖。
“息怒?我如何息怒?!”
林噙霜美目圆睁,眼中是滔天的怒火和一丝被侵犯领地的恐惧,“那个装模作样的贱人!
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来分我的宠?!
做梦!”
她胸口剧烈起伏,精心盘好的髻散落几缕,更添几分癫狂,“去!
给我盯着葳蕤轩!
盯着那个贱婢!
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
我要她……不得好死!”
林噙霜的怒火化作了狂风骤雨般的报复。
香姨娘去给王若弗请安,回程的必经之路上,必定会“恰好”
泼上一盆带着腥气的洗鱼水,淋湿她新做的衣裙。
她领的份例里,最好的胭脂会被换成劣质的、颜色诡异的土粉,新裁的夏衫衣料会莫名其妙地“缩水”
一大截。
她院子里新移栽的几株名品兰花,一夜之间会全部枯死,根茎上带着明显的铲伤痕迹。
更恶毒的是流言。
下人们之间开始窃窃私语,说香姨娘八字硬,克主母,说她眉眼间带着狐媚相,专门勾引老爷……这些流言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初入内宅、毫无根基的香姨娘。
她本就性子怯懦,此刻更是如同惊弓之鸟,整日惶惶不安,脸色苍白,身形也越消瘦。
王若弗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香姨娘的狼狈和惊恐,非但没有激起她半分怜悯,反而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
看,这就是和她作对的下场!
林噙霜的疯狂反扑,恰恰证明了这步棋走对了!
她捻着佛珠,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对刘妈妈道:“告诉香菱,让她忍着点。
这点委屈都受不了,如何能成大事?老爷那边,我自会替她说话。”
她需要香菱分宠,却绝不允许香菱真的威胁到她的地位。
香菱的痛苦,成了她对抗林噙霜的武器和祭品。
寿安堂的东厢房里,盛明兰临窗而坐,手中捧着一卷《资治通鉴》,目光却落在窗外庭院里几株开得正盛的芍药上。
小桃气鼓鼓地跑进来,压低声音将外面林噙霜如何刁难香姨娘、香姨娘如何凄惨的消息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姐儿您说,太太也忒狠心了!
那香姨娘好歹是她的丫鬟,就这么送出去给人糟践!
还有那林姨娘,简直是个疯子!”
小桃义愤填膺。
盛明兰放下书卷,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沉淀着与年龄不符的冰冷与悲悯。
她轻轻抚过书页上冰冷的字迹,那是记载着无数朝代更迭、权力倾轧的史实。
“小桃,”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苍凉,“你看那棋盘上的棋子。
有用时,便被摆上显赫位置,冲锋陷阵;无用时,或被弃置角落,或被对手吃掉。
香姨娘,不过是太太用来对付林姨娘的一颗棋子罢了。
她的身契、她的命运,甚至她的喜怒哀乐,都不由她自己做主。”
她想起生母卫恕意模糊的容颜,想起卫嬷嬷悲愤的讲述,想起自己那枚冰冷的铜盒和手札里记载的恐惧与冤屈。
在这深宅之中,女人的命运何其相似?无论是高高在上的主母,还是得宠跋扈的姨娘,亦或是卑微怯懦的侍妾,乃至她这个战战兢兢的庶女……在父权与夫权的天罗地网下,在利益的倾轧算计中,谁又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不过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