舫上的动静绊住——有人喊了句“殿下昏过去了”
,众人顿时乱了阵脚,有的去扶杨琏,有的去看画舫上的尸体,竟没人再追上来。
芦苇荡里,徐知诰靠在断苇上,胸口剧烈起伏。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再看向江面时,那艘载着杨琏的小船已经成了个黑点。
…………
杨璘的书房里,烛火被穿堂风卷得忽明忽暗,映着案上摊开的《江域图》,也映着众将领们紧绷的脸。
“殿下,不能再等了!”
左军都虞侯周横往前半步,甲胄碰撞出脆响。
“杨琏把持朝政,独断朝纲,其称王之心,早已昭然若揭!”
旁边的别将也跟着附和,声音里带着急意:“是啊殿下!
您是皇次子,本就该分掌国政,可杨琏凭什么把您晾在京口,连巡江这种事都不让您沾边?”
“他分明是怕您碍了他的路!”
杨璘坐在案后,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玉扳指,眉头拧成了川字。
他比杨琏小两岁,性子本就温和些,没哥哥那般锋芒毕露——可将领们的话,他不是没听过。
这些日子杨琏借“整肃军纪”
为由,撤了好几个他亲信的职位,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冲他来的。
“可……他毕竟是世子,是我的大哥……”
杨璘的声音有些涩,“父王还在宫中,我若贸然动手,岂不是成了谋逆?”
“谋逆?”
周横冷笑一声,刚要再说,书房的门突然被撞开,一名士卒跌跌撞撞冲进来:
“殿、殿下!
大事不好了!
世子殿下……世子在京口渡遇袭,生死不知!”
“什么?”
杨璘猛地站起身,玉扳指“当啷”
一声掉在案上,瞳孔骤缩。
周横却眼前一亮,眼神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殿下!
这是天赐良机啊!”
他指着门外,语气铿锵:“您想想,大王虽在,可吴国大小事宜,哪一件不是杨琏说了算?”
“他借着世子的名头,排除异己,独断专行,这分明是视吴国天下为儿戏!”
“如今他遇袭,正是您拨乱反正的时机——您即刻调兵接管京口防务,再入宫面圣,奏请整顿朝纲。”
“那些被杨琏打压的老臣,定会站在您这边!”
其他将领也纷纷上前,七嘴八舌地劝:“周将军说得对!
杨琏一倒,朝中再无人能压您!”
“只要您点头,咱们这就去点兵,保证把京口守得严严实实!”
烛火映着将领们热切的脸,也映着杨璘变了又变的神色。
他想起哥哥平日里的骄横,想起自己这些年的隐忍,再想起士卒那句“生死不知”
,心一横——是啊!
事到如今,他早已没有犹豫的余地了。
杨璘深吸一口气,弯腰捡起玉扳指,重新扣在指上,眼神终于沉了下来:
“周横,你即刻去调城外的三营步卒,接管京口渡的防务,不许放任何人出入。”
“其他人,随我入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