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知俊此时正焦躁地踱步。
周泰匆匆进来禀报:“将军,斥候回报,山林里现了几具我们人的尸体,看样子是,定安王他们应该还在山林里,只是夜色太深,搜捕难度极大。”
刘知俊停下脚步,指尖在桌案上轻轻敲击,沉默片刻后突然抬头,目光直直看向周泰:
“周泰,你随我多年,说说看——我若投向定安,依附徐墨,你觉得如何?”
周泰闻言猛地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没料到刘知俊会突然抛出这个念头。
他跟着刘知俊辗转多年,从梁王麾下到如今镇守华州,早已习惯了对主君言听计从。
可“投敌”
二字,还是让他下意识滞了半拍。
不过片刻,周泰便收敛了神色,单膝跪地抱拳道:
“将军所言,便是属下所向。
如今天下大乱,纲常崩塌,能活下去才是根本,属下唯将军马是瞻,绝无二话。”
刘知俊看着他低头领命的模样,心中却无半分暖意——方才那一瞬间的愣神,他看得清清楚楚。
连最亲近的下属听到归降之语都会迟疑,更何况是素来多疑的徐墨?
自己半生周旋于梁王、岐王之间,反复无常的名声早已传开,就算真的投了定安,徐墨未必会信他。
他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桌案上那封墨迹未干的归降信上,触指冰凉。
罢了……
他抬手捻起信纸一角,凑到桌案边跳动的烛火上。
火苗迅舔舐着纸面,黑色的字迹在火光中扭曲、焦黑,最终化为蜷曲的灰烬。
他松开手,任由碎屑落在冰冷的青砖上,就像他方才投降的念头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在这时,府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亲卫捧着一封密信匆匆闯入:“将军!
岐王殿下急信!
信使刚到,说务必让您亲启!”
刘知俊心中一紧,连忙接过密信。
信纸展开,李茂贞的字迹力透纸背,言辞激烈:“刘知俊!
限你三日内擒获李昭昭、徐墨二人,若让他们逃脱,或与定安私通!”
“本王就不能保证你妻儿的安危了!”
“三日后,本王将亲率大军赶赴华州,亲自验人!”
最后几行纸几乎是用墨重重勾勒,满纸的威胁与猜忌扑面而来。
刘知俊捏着信纸的手微微抖,额角渗出冷汗——李茂贞竟要亲自前来!
他猛地将信纸拍在桌案上,脸色铁青。
投定安,恐遭猜忌,满门必灭;可此事过后,自己怕是连镇守华州的“权”
都没了。
“将军……”
周泰见他神色难看,低声唤道。
刘知俊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狠厉:“传令下去,加派三倍兵力搜山,就算把华州山林翻过来,也要把徐墨和李昭昭找出来!”
周泰猜到那封信可能写了什么——使刘知俊改了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