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雕刻着繁复云纹的沉香木床顶，空气中弥漫着庭院里千年桂树的清甜幽香。一切熟悉又陌生，恍如隔世。
九十年的喜怒哀乐、相濡以沫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过。那个得知她怀孕后欣喜若狂的男人，抱着新生儿泪流满面的父亲，牵着她走遍万水千山的丈夫，生命尽头仍紧握她手的老人......一切都真实得让她恍惚。
她转过头，看见沐云年轻英俊的睡颜。没有皱纹，呼吸平稳有力，他是她真正的道侣，九霄炎雷龙。
苏青的心轻轻一颤。她伸出手，指尖微颤地抚上他的脸颊。温热的触感与记忆中松弛冰冷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沐云......”她无意识地轻唤他的名字。
睫毛微颤，他睁开眼，深邃眼眸倒映出她怔忪的脸。
“醒了？”他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和笑意，“怎么，还在为昨天的'惩罚'生气？”
他手臂一收将她揽入怀中。对她而言已过一世百年，于他却只是一夜之隔。这种时间与记忆的错位让苏青心中微涩。
她没有如常斗嘴挣扎，只是静静看着他。
妩媚的狐狸眼中盛满了沐云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
怀念、温柔、怅然，还有深沉的眷恋。
“怎么了？”沐云敛起笑意，皱眉探她额头，“不舒服吗？”
苏青摇头，忽然主动钻入他怀中，将脸埋进他温暖的胸膛。
沐云顿时僵住，不知所措地眨眼。
这只向来张牙舞爪的小狐狸今天怎么这么乖？
“苏青？”他试探地唤她。
怀里传来闷闷的声音：“没什么。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你变成了满脸皱纹的糟老头子。”
沐云失笑，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他轻拍她的背安抚：“放心，我乃九霄炎雷龙，寿元悠长，怎么可能变成糟老头子。倒是你这只小狐狸若不勤加修炼，说不定会比我先行老去。”
苏青没有反驳，只是在他怀中安静依偎良久。
然后忽然抬头，亮晶晶的狐狸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沐云。”
“嗯？”
“我们生个孩子吧。”
沐云愣住了，卧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他脸上的笑容完全僵住，看着苏青无比认真的脸，大脑再次陷入当机状态。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生个孩子？
沐云脸上宠溺温柔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望着苏青无比认真的绝美脸庞，大脑再次像在模拟世界中那样陷入彻底的当机状态。
他……他刚刚听到了什么？生……生个……孩子？
这几个字像两道蕴含开天辟地之威的混沌神雷，毫无征兆地劈进他识海深处。
瞬间，所有思维与念头都被炸成虚无的混沌。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他能清晰听到窗外桂花树上雀鸟的清脆鸣叫，闻到空气中清甜若有似无的幽香，感觉到怀中柔软娇躯的真实温度。
然而他整个人却像一尊瞬间石化的雕像，除了因极致震惊而越睁越大的眼睛，再无半分动作。
苏青静静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从宠溺微笑到僵硬，再到呆滞，最后演变成混合狂喜、迷茫与深度自我怀疑的复杂古怪神情。
她妩媚的狐狸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笑意，那场九十年梦境带来的怅然与恍惚，在看到沐云这副傻样后瞬间烟消云散。
果然，逗弄现实里的笨蛋更有趣。
“怎么？”苏青故意歪了歪头，明知故问地用带着几分无辜的语气说，“你不愿意吗？”
她的声音如同一滴水落入滚烫油锅，瞬间让沐云宕机的神魂猛地一颤。
“不！不是！”他几乎吼出这两个字，声音因太过激动有些破音。他猛地从床上坐起，动作太大甚至将盖在两人身上的锦被掀到地上。
他赤裸着布满暧昧抓痕的精壮上半身，一脸呆滞地看着苏青，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我……我们……”
他结结巴巴，往日清冷孤傲的俊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脸颊红到脖子根。
苏青好整以暇地用锦被重新裹住自已，单手支着下巴侧躺在床上，饶有兴致地欣赏他这百年难得一见的窘迫模样。
“不愿意就算了。”她故意叹气，用幽幽的语气说，“我还以为某人对这件事早就日思夜想、望眼欲穿，看来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没有！绝对没有！”
沐云急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他无措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深吸好几口气想强行冷静，却根本没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