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慧娟猛地站起身,一把抓起梭子狠狠摔在台面上。
“早说了!
你们非要拿机器折腾,结果呢?金丝断了不说,布面歪得像被猫挠过!
祖宗传下来的手艺,讲究的是心、眼、手三合一,是人带着丝走,不是让丝牵着人跑。
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谁来补这个窟窿?”
苏晓玥缓缓蹲下身,拈起地上一段断裂的金丝,对着阳光仔细端详。
忽然,她察觉到了异常。
丝芯的粗细明显不均,表面还留有细微的划痕。
难道这种金丝,真扛不住机器高运转时产生的剧烈摩擦吗?
还是说,问题根本不在设备,而在原料本身?
她心头掠过一丝疑云。
“先歇会儿吧。”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
“今天大家都累了,别硬撑。
我们明天试试慢一点开机,先把节奏稳下来,找到合适的张力参数再说。”
几个原本焦躁的女工松了口气,慢慢散开。
回到办公室,齐娟娟已等在桌前。
她把账本摊开在木桌上,声音有点紧。
“《企业管理条例》正式公布了!”
说着,指甲用力点在其中一页被红笔划出重点的一栏上。
“你看这儿,养老保险、失业保险、工伤保险,三项强制缴纳,还有住房公积金也开始试点推行。
算下来,每人每月要多掏五十八元!
还不包括管理费和税费上调。”
苏晓玥的手猛然一顿,脑海中飞计算。
全厂三十二名在职员工,每人每月五十八块六,乘起来就是两千零九十九块二。
这笔钱对一家尚未实现稳定量产的小厂而言,无异于一场暴雪压顶。
“还有更加糟糕的。”
齐娟娟压低嗓音,从旧挎包中掏出一团油纸包。
她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的上等双宫蚕丝。
那是专程从鄞州老作坊订的经线原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