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惊絮微微咬唇,看着求饶的赵掌柜,声音细小但坚定:“赵掌柜,这是我的花想容,我不会让任何人辱没了它,你与店中的杂工伙计,都不必再来了。”
拿到了真账本,容谏雪让江晦处理了这里的事情,自己与裴惊絮往容府的方向走去。
长安街熙熙攘攘。
裴惊絮始终站在距容谏雪一步远的位置,并未与他并肩。
哪怕容谏雪有意放缓了脚步,她也会放慢脚步,始终不与他并行。
容谏雪微微拧眉,但也并未说什么。
闹市街巷,四处都是摊贩与新鲜玩意儿,裴惊絮低着头,并未左顾右盼。
直到面前的男人停下了脚步。
裴惊絮也停了下来。
容谏雪转过身去,面向身边商摊,随意拿起一方墨条:“书房里的墨条用光了。”
这话显然是在向裴惊絮说的。
裴惊絮垂下头去,只是点了点头:“好。”
她便停在了与他三步远的位置,静候着他的挑选。
容谏雪动了动眼皮:“你平日写字,用什么墨比较顺手?”
裴惊絮轻声:“妾不懂这些,夫兄随意挑选就好。”
容谏雪放下了那几块墨条,目光落在了那成色各异的宣纸上。
“宣纸呢?喜欢什么样式的?”
裴惊絮面露疑惑:“夫兄不是要给书房添置文具?”
容谏雪点头:“嗯,你在书房学习,也要置办些合你喜好的。”
裴惊絮闻言,低下头去,声音细小轻柔:“夫兄不必麻烦了,今日妾来商铺看了一遭,觉得后面的商铺经营,妾自己能处理得来。”
指腹摩挲过那稍稍沙砾质感的宣纸。
容谏雪转而看她:“你的意思是,日后不必我来教你了?”
裴惊絮眼中闪过几分慌张,她张张嘴,半天才低下头去:“夫兄……日理万机,账本的内容妾也学得差不多了,不敢再叨扰夫兄。”
头顶上,裴惊絮听到男人一声轻笑。
情绪不辨。
“裴惊絮,你在跟我发脾气吗?”男人声音低沉冷肃,“因为我这几日没有见你?”
你瞧,其实这话说得很巧妙。
似乎在他看来,他这几日不肯见她,对她而言是一件值得发脾气的事。
——他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难道是由人及己,其实是他自己生了私心?
裴惊絮垂眸,声音怯怯:“不是的夫兄,妾只是觉得……觉得对于夫兄而言,妾看账经营这些事,实在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事,不值得夫兄为此耗费心神。”
“用完就扔,裴惊絮,你很喜欢这样逗弄别人吗?”
容谏雪风度翩翩,清冷正直,极少会说出这般近似刻薄的话。
裴惊絮微微咬唇,低头俯身:“是妾耽误夫兄时间了……”
容谏雪微扬眉骨,没再看她一眼,拂袖而去。
直到脚步声走远,裴惊絮这才抬头看向男人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