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外,屋檐上的雨滴砸在石阶上。
翻看着那些抄送,容谏雪的眼底寸寸结冰,手背上有青筋暴起,眼中墨色翻涌,瞳孔幽冷。
他的下颌绷紧,唇色褪尽,抿成一道毫无弧度的直线。
【只是妾虽愚笨,倒也配不上夫兄这般大费周折地戏弄。】
【夫兄若是想要羞辱我,大可如婆母那般,让我在宗祠跪上几天,不必屈尊降贵地给我希望,再亲手毁了。】
……
所以,她以为他在故意羞辱她。
送来的账房先生,却教她三从四德,伦理纲常。
他“明知”她根本没学算账,偏生又要考校她账簿问题,将她贬低得一无是处。
他说,朽木难雕。
似是想通了关节,容谏雪微微阖眼,再次睁开眼睛时,眼中淬了愠怒与薄凉。
他捏着那沓抄写,一字一顿地开口:“把张正叫来。”
江晦也反应过来,急忙抱拳:“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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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院,卧房。
“姑娘,奴婢听说老夫人那边很是生气,正准备罚您一个狠的呢!”
裴惊絮慢悠悠地轻笑一声,手中的团扇转得翻飞:“现在,可不是她要找我麻烦的时候了。”
“姑娘的意思是,长公子会出手,替您拦下老夫人?”
裴惊絮挑眉:“我要的,不止这个。”
她要登堂入室,让他求着她教他账本,让她堂而皇之地进他的书房。
“可是姑娘,长公子毕竟是老夫人亲生,他当真会为了您跟老夫人翻脸吗?”
裴惊絮笑道:“旁人不会,但容谏雪会。”
话本中曾写到,容谏雪刚直不阿,从无偏私,即便是太子官家,犯了错他照样敢说。
“世间唯一真君子”的称号,可不是说说而已。
把玩着手上的团扇,裴惊絮娇声道:“这几日就说我风寒未愈,不便见客,谁来都说不见。”
红药点点头:“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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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正来到东院时,正是午时。
夏天的日头又热又长,张正擦了擦额角的汗,恭敬地立在容谏雪书房外静候。
等了大概有半个时辰,张正脸皮晒得紫红,他干笑两声,恭声问书房外的江晦:“江大人,敢问太傅大人何时召见鄙人?”
江晦脸色冷沉,只道了句:“大人正在处理公务,张先生再等等吧。”
“那是那是,公务要紧,公务要紧……”
张正无法,立在书房外,又生生站了两个时辰。
只待日薄西山,张正脑子晕乎乎的,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他整个人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一般。
这时候,书房门打开。
张正急忙理了理衣衫,对着书房中的男人行跪拜大礼:“草民张正,见过少傅大人!”
书房内,容谏雪正在翻看跟账簿有关的书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