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景月踮着脚小碎步凑到王香雪身边,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怯生生的笑。
微微屈膝福了福身,既不失礼节,也不失身份,声音柔得像浸了水的棉花:
“景月见过姐姐。”
“哼!”
王香雪一看是景安侯府的另一个女儿,毫不客气地冷哼一声,眼前这庶女虽挂着个乡主名头,在京中贵女圈子里却连末流都算不上。
她斜着眼上下打量起秦景月那身行头——
只见她长长的裙尾拖在地上,额头一朵硕大的绢花,听说景安侯府刚死了人,她一身打扮竟比新娘子还隆重。
王香雪心中一阵厌恶,方才被秦朝朝勾起的火气没处撒,索性全泼到了秦景月身上,眼神像扫垃圾似的掠过秦景月:
“一个庶出的也敢跟本小姐攀亲带故?难不成是你那妹妹刚气完我,就派你来探我口风?还是说,你这般上赶着凑过来,是嫌景安侯府的脸还没被秦朝朝丢尽,特意来添点彩头?”
秦景月像是被这话惊着了,脸上堆着怯生生的笑,慌忙摆手,帕子在指尖抖得厉害:
“姐姐说的哪里话!
我……我怎敢替秦朝朝传话。
只是方才见姐姐动了气,心里实在不安,想着过来劝劝姐姐。”
秦景月特意把“秦朝朝”
四个字咬得轻飘飘的,仿佛提起秦朝朝都怕脏了嘴,这几个字咬得含糊,偏又让王香雪听得真切。
她又偷偷抬眼瞟了瞟王香雪的脸色,见对方神色稍缓。
随后又飞快地瞟了眼远处马车的方向,见车帘纹丝不动,这才又转向王香雪,声音里添了几分同仇敌忾的委屈:
“我那妹妹性子是烈了些,仗着自己的身份向来厉害,在府里就……就没把谁放在眼里。”
秦景月又往王香雪身边挪了半步,继续说道:
“她今日在宫门前这般行事,想来也是没掂量清分寸,惹得姐姐不快了……姐姐身份尊贵,何必跟她置气呢?”
这话正说到王香雪心坎里——
她最恨的就是秦朝朝那副天老大她老二的模样。
一个靠裙带关系上位的侯府嫡女,外家都不在了,真当能压过她左相府小姐不成?
“她自然没分寸,”
王香雪冷哼一声,语气里的火气又蹿高了几分。
“真当我左相府是泥捏的?”
秦景月见她动了真火,眼底飞快掠过一丝精光。
她悄悄抬眼觑了觑,见火候差不多了,才吸了吸鼻子,嘴上越恭顺,压低声音道:
“姐姐说的是。
其实……太后对她也有微词……”
王香雪闻言猛地抬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太后?”
秦景月忙不迭点头,指尖绞着帕子往王香雪身边又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对方耳边:
“上次百花宴,太后原本还赏了她一个镯子,哪知……”
她故意把话说得含糊:
“当时太后虽没说什么,但看她的眼神,跟看块馊掉的点心似的。
太后最是重礼教的,岂能喜欢一个不知轻重的丫头?”
秦景月刻意顿了顿,眼角余光瞥见王香雪唇边浮起冷笑,心思显然还在太后的微词上,没再刁难她,才又添了句:
“说来也是奇了,我那妹妹近来封了县主,越不知收敛,在府里连父亲也不放在眼里。”
“哼,果然是没教养的东西。”
王香雪抚着鬓边金钗,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也难怪,没了外家护着,就该夹着尾巴做人,偏她还当自己是金枝玉叶。”
秦景月垂着眼,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得意,声音却越委屈:
“姐姐说的是。
可她偏生仗着嫡女和皇上未婚妻的名头,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昨日还惹了父亲生了好大一场气。
父亲虽没罚她,可当即就要休了她的母亲。”
说到这里,她悄悄抬眼,见王香雪听到“休妻”
二字,眼睛一亮,脸上的轻蔑几乎要化作实质,她忙又说道:
“不过父亲为了全皇上的颜面,虽改了休妻为和离,但府上谁不知道事情的内幕?”
王香雪嗤笑一声,指尖在金钗上重重划了下:
“和离?我看是给她留了最后几分体面吧。
一个连亲娘都快保不住的嫡女,还敢在我面前摆谱?”
秦景月忙低下头,帕子在眼角沾了沾,像是替秦朝朝羞赧似的:
“姐姐说的是。
府里如今都传开了,说秦朝朝这般骄纵,原是随了她母亲……听说她母亲当年进府时,就没少惹父亲烦心呢。”
这话像根细针,正好刺中王香雪的痒处。
她最乐见景安侯府内宅不宁,尤其是秦朝朝这棵看似光鲜的大树底下烂了根。
“难怪她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原来是随了江家,也难怪江家被皇上治了罪。”
王香雪语气里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