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捞到一点夕阳的影子,还委屈地哭了鼻子,说夕阳躲起来了。如今看来,哪用得着捞啊,这满湖的光,满院的暖,还有身边的你们,都是夕阳啊。”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新捡的贝壳——那是前几天傍晚散步时,在湖边的沙滩上捡到的,壳面上还带着淡淡的水汽,泛着温润的光。他将贝壳轻轻递给妹妹,笑着说:“给,把这个贴在你的画纸上,雨过天晴的夕阳,该有片亮晶晶的云才好,这贝壳啊,就当是云边上的星星。”
妹妹乖乖地接过来,指尖触到贝壳上未干的水汽,凉丝丝的,却又带着夕阳的暖意。她忽然拉着少年的手,跑到湖边的水洼边,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一颗光滑的小石子,轻轻捏在手里,然后往水洼里轻轻一抛。“咚”的一声轻响,水面上的夕阳瞬间碎成了一圈圈涟漪,橘红色的光随着涟漪扩散开来,像一朵盛开的花。可没过多久,那涟漪渐渐平息,夕阳又重新聚拢起来,依旧是那枚温暖的玉盘,丝毫没有受损。“哥,你看!夕阳摔不碎!”妹妹兴奋地喊着,小脸上满是惊喜,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两团小小的夕阳。少年笑着点头,伸手帮她拂去发梢上沾着的水珠——那水珠里映着天边的夕阳,像一颗落在她发间的小星星,闪着温柔的光。
一家人都坐在木台上,静静地望着夕阳慢慢升高。天边的颜色也渐渐变得丰富起来,从最初的橘红,慢慢过渡到金紫,又晕染出淡淡的绯红,层层叠叠,交相辉映,像一幅流动的油画,每一秒都在变换着模样,却每一秒都美得让人窒息。风带着雨后的清凉吹过,拂过每个人的脸颊,带着芦苇的清香和湖水的湿润。芦苇荡轻轻摇晃,水珠从叶尖滴落,“嗒”地落在水面上,溅起的涟漪里,夕阳依旧明亮,像是永远不会熄灭的光。偶尔有几只飞鸟从天边掠过,翅膀上沾着淡淡的霞光,连飞过的影子,都带着暖融融的颜色,在湖面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又很快消失不见,却让这静谧的画面,多了几分灵动。
母亲从家里端来一只青花瓷盘,里面盛着刚切好的西瓜。那西瓜是昨天从镇上买回来的,红瓤黑籽,果肉饱满,被夕阳一照,竟像是把天边的夕阳果肉,都装进了这瓷盘里。她将瓷盘放在木台中央,笑着说:“来,都尝尝,刚从井里捞出来的,凉丝丝的,配着这夕阳,正好。”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伸手拿起一块西瓜,轻轻咬一口,清甜的汁水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混着夕阳的暖意,从舌尖一直甜到心底,连心里的褶皱,都像是被这清甜与温暖,一一抚平了。
妹妹一边吃着西瓜,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蜡笔和画纸,趴在木台上,认真地画了起来。她先用橘红色的蜡笔,在画纸上涂满了雨后天晴的夕阳,又用金黄色的蜡笔,在夕阳边缘添上一圈圈柔和的金边。接着,她把爷爷给的贝壳,用胶水小心地贴在云边,然后又一笔一笔地添上一家人的身影——爷爷坐在藤椅上,手里捧着茶杯,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奶奶牵着妹妹的手,衣襟上别着那枚熟悉的贝壳;父母并肩站在湖边,父亲举着相机,母亲望着夕阳;少年则站在爷爷身边,手里也拿着一块西瓜,正对着妹妹笑。每个人的脸上都映着淡淡的霞光,笑容格外温柔,像是要把这此刻的幸福,永远定格在画纸上。
夕阳渐渐西斜,天边的颜色也慢慢变深,从热烈的绯红,变成温柔的橘红,又从橘红变成淡淡的浅紫,最后,只剩下一抹微弱的余晖,轻轻落在暖房的玻璃上。透过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画纸、爷爷的笔记本,还有奶奶挂在窗边的贝壳风铃。那风铃是前几天刚串好的,白花花的贝壳串在棉线上,此刻被余晖映着,泛着淡淡的光,风一吹,便会发出“叮铃叮铃”的轻响,像在诉说着温柔的故事。
爷爷被少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起身,手里依旧紧紧握着那本厚厚的笔记本,指尖轻轻摩挲着封皮,像是在抚摸一段段珍贵的时光。笔记本里,刚刚新添了一张照片——那是父亲刚才拍的,照片里,雨过天晴的湖边,一家人坐在木台上,望着天边的夕阳,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笑容里裹着淡淡的霞光,像是把整个世界的温暖,都装进了这一张小小的照片里。
“雨过天晴的夕阳,果然最美。”爷爷轻声呢喃着,目光落在一家人的背影上,眼里满是欣慰与满足。少年跟在爷爷身边,听着爷爷的话,忽然就明白了——雨过天晴的美,从来都不是因为夕阳有多亮,有多耀眼,而是因为雨后的空气更清新,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自然的清香;是因为经历过短暂的风雨后,一家人依旧能并肩坐在一起,看同一场夕阳,享同一份温暖;是因为那些被雨水洗过的时光,像被擦亮的贝壳,褪去了所有的杂质,只留下最纯粹的温柔与幸福。
往后的岁月里,暖房的玻璃还会映出无数场雨过天晴的夕阳。春天的雨过后,樱花花瓣落在霞光里,粉白与橘红交织,像一场温柔的梦境;夏天的雨过后,荷风裹着暖光,荷叶上的水珠映着夕阳,像是满地的碎钻;秋天的雨过后,金黄的银杏叶沾着余晖,落在青石板上,像是铺了一层金色的地毯;冬天的雨过后,白雪映着绯红的夕阳,天地间一片洁白与温暖,像是童话里的世界。
爷爷的笔记本会一页页增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