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烽的手指,像一根命运的标杆,穿过死寂的人群,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张世杰的身上。
“就他吧。”
这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三块石头砸入了人群。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角落里的“疯狗”
身上。
赵管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顺着林烽的手指看过去,脸色变得有些为难:“李……李善人,您眼光真好……不过,这个人……他叫张世杰,以前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后来家里遭了难,脑子就有点……不太正常,脾气也冲得很,怕是办不好您的事。”
周围的难民也开始窃窃私语。
“让他管物资?怕不是第一天就自己全吞了!”
“就是,你看他刚才抢粥那股狠劲,像头饿狼。”
“善人找错人了,这人就是个祸害。”
张世杰抹了一把嘴角的粥渍,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理会周围的议论,只是用那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林烽。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和审视,仿佛在判断这个突然出现的“慈善家”
,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把他叫过来。”
林烽没有收回自己的决定,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赵管事不敢违拗,只能硬着头皮,小跑着到张世杰跟前,陪着笑脸:“张少爷……不,世杰啊,这位李善人看中你了,想让你帮他个忙。”
张世杰一言不,迈开步子,走到了林烽面前。
他比林烽高半个头,但那身破烂的衣服和满身的污垢,让他看起来像个乞丐。
林烽没有在意他审视的目光,只是从身后的“保镖”
手里,接过了两袋大米,和一捆用草绳串起来的咸鱼。
东西不多,甚至有些寒酸。
林烽将这些东西放在地上,对他下达了第一个考验:“这里是西区一百个难民三天的口粮。
我要你,用这些东西,让他们安安稳稳地度过三天。
记住,不能有任何一个人饿肚子闹事。”
话音刚落,全场哗然。
“开什么玩笑!
这点东西,一百个人,塞牙缝都不够!”
“两袋米,也就一百斤,还有那几条咸鱼,一天就吃光了!”
赵管事更是急得直摆手:“李善人,这……这不可能啊!
绝对不可能!
这一百人一天至少要消耗三十斤米,这还只是喝稀的,三天……三天怎么也得一百斤米!
您这点东西……”
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南洋来的“李善人”
要么是没出过门的傻子,要么就是存心在戏耍他们。
然而,张世杰的反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蹲下身,没有看林烽,也没有看周围的人。
他伸手摸了摸米袋的质地,又抓起一把咸鱼,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那副专注的神情,不像是在看食物,而像是一个最挑剔的商人,在审视自己的货物。
他那双原本黯淡的眼睛里,竟然燃起了一丝久违的光芒!
一种兴奋的,算计的,掌控一切的光芒!
“我答应你。”
张世杰站起身,声音沙哑,但无比坚定。
他看都没看林烽一眼,直接招呼了两个在旁边看热闹,看起来还算壮实的年轻人:“你,还有你,过来帮我把东西抬走!”
那两人愣了一下,在张世杰那不容拒绝的目光下,鬼使神差地走上前,一人扛起一袋米,张世杰自己则拎着那捆咸鱼,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难民营最混乱的西区。
“哎!
李善人,这……”
赵管事急得跺脚。
“我们看着就好。”
林烽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接下来的三天,林烽没有离开,他就住在赵管事腾出来的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里,而瘸腿李手下的两名弟兄,则在暗中观察着张世杰的一举一动,并将所有情况实时汇报。
张世杰的第一个惊人操作,开始了。
他没有像所有人想的那样,直接开仓放粮。
他带着那两个年轻人,扛着那捆咸鱼,径直走向了难民营里一个自形成的,用各种破烂换取零星食物的“黑市”
。
他把那几条在外界看来不值几个钱的咸鱼,挂在一个显眼的位置。
咸鱼的腥味,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对于这些肚子里没一点油水的难民来说,这东西的诱惑力是致命的。
张世杰用这几条咸鱼,从一个偷偷藏了粮食的黑市贩子手里,换来了整整三大口袋的粗粮,还有一大堆在营地周围挖来的,没人要的野菜。
消息传回来,赵管事听得目瞪口呆。
他想不通,那几条咸鱼怎么能换回这么多东西。
林烽却在心中暗暗点头。
张世杰看透了本质,在这里,稀缺的不是品质,而是能填饱肚子的“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