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离他远去。
一地的狼藉与疯狂过后的冷静,让余千岁不得不重新思考他和陈槐之间的交缠。
往日的你退我进,你进我退,在一次次拉扯中,陈槐明确告诉过他,也清楚地拒绝过他,陈槐不接受云落山的招揽,亦不接受余千岁在他身边的多次出现。
好像这么多次,不是陈槐离不开他,也不是陈槐需要他。
而是他离不开陈槐,所以才一次又一次跟着陈槐行动,哪怕心里已经出现端倪,在他还没见到陈槐之前,早在收到的情报里,就已经埋下了种子。
而后这颗种子被余千岁深埋心底,他完全没有察觉,直到种子开枝散叶,在他心里扎根,他仍旧认为陈槐对他而言,是所谓的占有欲在作怪。
因为他欣赏陈槐的本事,所以想要他留下来,无论留在云落山,还是自己身边。
余千岁用这样近乎没有毛病的逻辑,面对他和陈槐的每一件事。
然而逻辑之外,还有情感。
在初次见面的那一刻,余千岁的“算计”
奏响第一曲乐章,而后曲声悠扬,辗转绵延,早在余千岁还没意识到内心如何时,他下意识的“步步为营”
,给他打造了一条通向陈槐的康庄大道,奈何余千岁醒悟得太晚,硬生生给自己的幸福增加了诸多荆棘,久而久之,光明璀璨的公路,被他缩成难行的崎岖小路,偏偏快到小路尽头时,他才恍然惊觉。
回头再看,陈槐和他之间的肝胆相照、“兄友弟恭”
,变成了公事公办的同行伙伴,他开局手握王炸好牌,却被他蹉跎稀碎,打成了一手烂牌。
现在他手里一张大小王都没有,只剩最小的3,他却在鲁莽行事后,又把这张3迫不及待地打出来,注定了他的牌局,要以灰头土脸收尾。
余千岁慌张地咽了咽口水,冰凉的手掌一把覆盖陈槐的手背,“不是这样的。”
“怎么能不重要?关于你和我的事,桩桩件件都最最重要。”
“陈槐,我为我的莽撞向你道歉,也为我的不真诚向你道歉。”
他因紧张,掌心不断冒出冷汗,一只手在陈槐面前张开,“你说的确实很对,我不反驳。”
“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从始至终,手里只有一根线。”
“我知道我错了。”
曾经陈槐有过他的试探,每次当陈槐向他主动迈出那一步时,余千岁总是打哈哈,永远都是秒切话题,或者随意糊弄。
就像陈槐说的,余千岁连个说谎的答案都不想给他,唯有插科打诨的应付。
余千岁将陈槐的手攥得更紧。
他明知道他和陈槐之间,有太多相像的地方,正因为相像,所以在回忆起陈槐的主动时,余千岁这才后知后觉的明白,感情这东西,对于陈槐而言,本就不是必需品,他六亲缘浅,早就不对人和人之间的亲密情感产生向往。
主动迈步之于陈槐,哪怕他们之间隔了一百步,只要陈槐肯主动走出那零点一步,对于陈槐而言,都何其不易。
是他将陈槐的主动当皮球一样踢走,却受无名不知的占有欲驱使,偶尔玩心四起,勾勾手上的绳子。
余千岁爱而不知,在情感结出青涩的果子时,仍道一句不能放任陈槐离去,至于为什么,余千岁那时不明白。
现在明白,是不是有些晚了。
余千岁的心脏原本是个空壳,没有人类的七情六欲,他所有的行动和情绪表达,皆来自他从周遭学到的知识,从而融会贯通地在里界行走。
唯独陈槐的出现,让他流于表面的假象情感,终于落地生根,里里外外的,产生实际变化,让他逐渐长成有骨有肉、会笑会哭的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