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炸开的瞬间,我听见了声音。
不是爆炸,也不是金属碰撞,而是一种很轻的、像是电路接通时的“滴”声。紧接着,裂缝里开始往外冒黑点,密密麻麻,像雨前蚂蚁搬家。
“那是什么?”沈皓的声音从屏障后传来。
我没回答,因为已经看清了——那些是虫子,但不是真的虫子。它们有六条机械腿,身体半透明,内部闪着蓝绿色的数据流,爬动时发出细微的“咔哒”声,整齐得不像程序控制,倒像是……有人在指挥。
第一只落到地面,没冲人,直奔狗王脖子上的项圈。
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杨默已经扑了过去。他一把推开沈皓,自己肩膀撞上那只虫,扳手抡圆了砸下去。虫壳裂开,里面流出一缕灰蓝色的光,落地就散了。
“别让它们碰神器!”他吼,“这玩意专挑连接点下手!”
张兰芳刀光一闪,三只刚爬上平台的虫被拦腰斩断。可断口处没有液体喷出,反而冒出更多细小的触须,往她刀刃上缠。
“黏上了?!”她用力甩手,金环旋转加速,才把那些丝状物震碎。
沈皓屏住呼吸调数据:“这些虫……用的是旧版织网者协议做导航核心。”
“什么旧版?”周小雅问。
“就是……最早期的实验版本。”他推了下眼镜,“编码风格很熟,像是……杨建国老师留下的研究日志里的那种写法。”
空气一下子冷了。
杨默站在原地没动,手里的扳手还在冒烟。他盯着地上那只被砸烂的虫,忽然蹲下身,用手指抹了把残骸里的光流。
那光在他指尖跳了一下,拼出半个字——“默”。
他猛地缩手,脸色变了。
“操。”他低声说。
下一秒,更多的虫涌出来,这次目标明确:沈皓面具边缘、张兰芳刀柄接口、狗王项圈缝隙、周小雅额头星点周围——全是神器和宿主之间的能量连接处。
沈皓屏障晃了晃,能量条往下掉了一截。
“撑不住多久!”他喊,“它们在破解共鸣频率!”
杨默咬牙站起来,把手伸向裂缝:“老子还没死呢,谁准你们动我的人!”
他扳手往地上一插,银边亮起,一圈波纹扫过全场。所有人的神器同时震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重新校准了。
虫群动作迟缓了半秒。
就这半秒,够了。
张兰芳横刀划弧,守护塔落下,罩住我们一圈。狗王低吼一声,项圈绿光炸开,形成一层薄薄的膜,把附着在它身上的两只虫弹飞。
周小雅伸手按地,银光顺着裂缝往下照。底下传来一阵密集的“噼啪”声,像是电路烧毁。
“那就照死里照!”杨默抓起扳手就要往下跳。
“等等!”沈皓突然喊,“你看陈景明!”
那人还站在裂缝上方,装甲破损,胸口晶体发着紫光。但他没动,甚至没看我们,而是抬起手,掌心接口对准潘多拉之盒。
红光一闪,盒体震动,释放速度加快。虫群不再零散进攻,而是聚成几股黑流,分别扑向每个人。
一只贴上了我的手腕。
凉的,滑的,像蛇皮贴上来。我能感觉到它在钻,不是物理穿透,而是顺着能量通道往里探。脑子里突然闪过一段画面:实验室,深夜,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坐在电脑前,手边放着一杯凉透的茶,屏幕上滚动着代码。
那个背影……
“是你爸?”周小雅声音发抖。
“闭嘴!”杨默吼得脸都红了,“别瞎猜!”
可他自己也动摇了。他盯着那只虫,眼眶发红。刚才那一幕太真,不是幻觉,是数据残留——只有亲历过的人才能留下这么完整的意识碎片。
虫群攻势更猛了。沈皓的屏障开始闪烁,张兰芳的刀出现裂纹,狗王项圈的光暗了一圈又亮起来,像是在挣扎。
“它们不是单纯攻击。”沈皓喘着气,“是在剥离……把神器当成外来物,强行切断绑定。”
“那你爸的数据怎么会帮他?”她不信。
“他没帮。”杨默盯着陈景明,“是他偷的。从我爸的日志里扒出来的片段,拼成控制程序。所以他能预判每一步,因为他用的是最了解神器的方式——我爸的方式。”
他笑了下,很难看。
“真是讽刺。我爸想让人和神器共存,结果他的心血被拿去当拆家工具。”
“所以现在怎么办?”周小雅问。
“还能怎么办。”他捡起扳手,指节捏得发白,“抢回来呗。”
他往前走了一步,扳手高举。
“老子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用了谁的东西。今天谁敢动他们一下,我就砸烂谁的盒子!”
话音未落,陈景明终于开口。
“杨默。”声音还是机械腔,但语气变了,带了点人味,“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以为我看不出你恨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