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顶棚还在裂,像一块被烤糊的饼干,边缘焦黑卷曲,裂缝深处透出的不是光,而是某种黏稠的、缓慢流动的暗紫色虚空。那只从门缝里伸出来的手,血糊拉拉的,五指蜷着,像是抓不住什么,又像是在等谁去握。
我没动。
不是不想动,是动不了。右胳膊像被电焊枪烧过一遍,从肩膀到指尖都在抽,扳手还死死攥在手里,手心全是滑腻的汗和血混成的浆子。沈皓靠在我肩上,整个人气息微弱,面具裂缝渗血,已陷入半昏迷。
“杨工……”李强声音发抖,蹲在收银台边上,手里捏着那块刚抠出来的芯片,黑乎乎的,像块烧焦的骨头,“那手……是不是你爸?”
“不是。”我咬牙,“是他执念的投影,是程序,是潘多拉协议钉在这儿的钉子。”
可话刚说完,那手突然一颤,五指缓缓张开——掌心里没血,没肉,只浮着一团襁褓状的东西,银蓝泛光,像裹着雾气的婴儿被单,轻轻飘在半空。
“白驹过隙。”周小雅喘着气,额头那点银光忽明忽暗,像是快没电的手电筒,“它……在叫。”
没人听得见。
但沈皓的面具突然震了一下,裂缝里渗出的血珠子,居然逆着重力往上飘了半寸,又“啪”地落回他下巴。
“操。”我骂了一声,把扳手往地上一顿,“这玩意儿认主?”
“认声。”张兰芳忽然开口,她半边身子都歪了,机械臂炸得只剩骨架,可人还站着,一手拄着赤霄,一手按着锁骨下的接口,“听见哭声才醒。当年我娘接过它的时候,它就在放一首歌。”
“《莉莉安》?”我问。
她没回答,只盯着那团襁褓,眼神有点恍。
我咬牙,抡起扳手就往裂缝边上砸。不是砍,是敲——顺着那串古老纹路,一下,两下,像敲钟。每敲一次,裂缝就稳定一瞬,那襁褓也飘得稳一点。
“沈皓!”我吼,“醒醒!你不是爱听歌吗?现在给你个K歌的机会——给我拟一段婴儿哭!”
他眼皮颤了颤,喉咙里滚出个模糊的音。
千面面具“嗡”地一震,裂口扩大,一道微弱的声波从里面溢出来——不是录音,是模拟,带着点电子杂音,像老式收音机调频时的滋啦声,可那频率……居然和襁褓的脉动对上了。
“滴——”
一声轻响,像老冰箱启动。
襁褓猛地一缩,银光炸开,瞬间裹住整个便利店。等光散了,地上躺着的不是布团,而是一双鞋——通体银白,鞋底浮着一圈星轨纹,侧面还印着一行小字:白驹过隙·初代原型机。
“我靠……”李强瞪眼,“这玩意儿能开?”
“开个屁。”我喘着,“它连轮子都没有。”
话音未落,鞋底突然展开,金属结构层层外翻,像开花一样,底盘拉长,车门从两侧弹出,顶上还弹出个迷你警灯,一闪一闪,蓝光映得人脸上发青。
最后定型的,是一辆银白色的救护车,车头还贴着个歪歪扭扭的贴纸——急救专用车·勿拦。
“……”我盯着那贴纸,“谁贴的?”
“我。”张兰芳抹了把脸上的血,咧嘴,“去年社区急救培训发的,我一直留着。”
李强一屁股坐进驾驶座,刚想发动,车里突然响起一段录音,声音温和,像老式答录机:
“当白驹过隙开始播放《莉莉安》,就表示‘觉醒者循环’已激活。所有宿主,请准备接收新生信号。”
是杨建国的声音。
我拳头一紧,可没砸下去。因为那声音说完,救护车顶的警灯突然变了,蓝光转成暖黄,像摇篮灯,轻轻晃着,同时,一段断续的童谣从喇叭里飘出来:
“莉莉安……别怕……光会来……”
我忍不住低咒一声,“这玩意儿成精了。”
“不是成精。”周小雅扶着车门,手指刚碰屏幕,忆瞳一闪,“出厂日志写着——交付日:1999年9月9日,接收人:张秀兰。”
“我妈。”张兰芳喃喃。
狗王突然冲到车头,对着东南方向狂吠,脖子上那串苹果核哗啦响,残余的银光指向远处一条荒废的高架路。
救护车的导航屏“滴”了一声,自动跳转路线,车底嗡嗡启动。
“上车。”我说。
没人问去哪儿。李强一脚油门,救护车“嗖”地蹿出去,轮胎摩擦地面,留下两道银色拖痕。
刚冲出便利店废墟,后视镜里突然一花——几道人影从不同方向追来,穿着白大褂,脸上带着我爸的脸,手里拿着日记、照片、手术同意书,嘴里喊的全是“小默,回来吧”“你妈走的时候没闭眼”“你根本不是亲生的”……
“操!”李强猛打方向盘,“这什么鬼片场?”
“幻象。”我咬牙,“别听,别看。”
可沈皓突然抽搐了一下,面具里传出断断续续的音节:“……备份……不是人……”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