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瑶提出的交易条件,如同在厉飞雨心头压上了一座新的五指山。
养魂木,这三个字本身就代表着渺茫与艰难。
此木非世间凡种,只生长于极阴之地与生灵怨念交汇之所,吸纳阴魂戾气而生,却又反哺出能滋养神魂的奇异能量,堪称鬼道至宝。
莫说三百年份,便是十年幼苗,也早已在修仙界绝迹数百年,只存在于某些上古杂谈之中。
但其汁液,又是炼制降尘丹、平衡药性、乃至将来应对结丹时心魔劫的关键辅药之一,更是眼下换取阴魄石、打开局面的唯一钥匙。
再难,也得试!
厉飞雨回到污水巷那间逼仄的洞府,沉默了整整三日。
他将所有关于养魂木的零星记载、传闻轶事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最终确定,想要找到成型的养魂木无异于痴人说梦,唯一的希望,或许在于那些常年与阴魂鬼物打交道的修士身上——或许有人机缘巧合下,得到过一丝半缕与之相关的物品,比如…沾染了养魂木气息的土壤、枯枝,甚至是…被稀释过的、效果微乎其微的汁液残留?
他不再通过老周,老周的人脉层次太低,根本无法触及这等隐秘。
他开始动用自己这些年在魁星城底层挣扎时,有意无意间积累下的、极其有限却可能有点用处的人脉。
他先找上的,是鬼哭坊那个售卖阴魄石的、笼罩在黑麻袋里的神秘摊主。
再次找到此人耗费了他不小的精力,付出的代价是三粒他视若珍宝的精元丹。
“养魂木?”
摊主的反应透过麻袋传来,带着一丝沙哑的嗤笑,“小子,你可知那是什么东西?别说汁液,就是一块树皮,都能让阴鬼宗那帮老怪物打破头。”
但他最终还是提供了一个模糊的线索——去城西“尸狗巷”
最深处,找一个叫“鬼手”
的老挖坟人,那老家伙常年混迹古墓遗迹,或许见过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尸狗巷比污水巷更加不堪,是魁星城处理无名尸和废弃墓穴陪葬品的集中地,阴气、尸气、死气混杂,活人避之不及。
厉飞雨忍着不适,在其中穿梭良久,才在一个堆满腐朽棺椁碎片的角落里,找到了那个浑身散着墓土和尸油混合气味的干瘦老头“鬼手”
。
代价是五张他精心绘制的“辟邪符”
和十块灵石。
鬼手浑浊的眼睛在灵石和灵符上扫过,咧嘴露出黑黄的牙齿:“养魂木?嘿嘿,老头子我挖了一辈子坟,倒是听说过…据说百年前,黑煞教一位长老的陪葬品里,好像有过一截枯枝,是不是养魂木就不知道了,早就跟着棺材一起烂没了咯…”
线索似乎又断了,但却意外指向了黑煞教!
厉飞雨心中凛然,更加小心。
他不敢直接打听黑煞教,转而将目标投向了一些专修鬼道、但规模较小的邪修或散修。
这个过程无异于火中取栗,他数次险些被认出身份,凭借强大的神识和谨慎才得以脱身。
最终,他通过一个极度贪婪、只要给钱什么都敢卖的邪修中间人,联系上了一个常年在外海某处古战场遗迹“血骸岛”
活动的独眼老妪。
那老妪修为不高,却精通一门豢养“嗅魂鬼”
的偏门法术,专门在古战场寻找残留的魂能和奇异物品。
这一次的代价巨大!
厉飞雨几乎拿出了身上除了降尘丹材料外所有值钱的东西——包括那件得自独眼龙的怪异弩弓、剩余的所有精元丹、玉露丹,才勉强说动那老妪尝试帮他寻找。
等待的过程漫长而焦灼。
一个月后,那邪修中间人才再次秘密联系他,带来了一个密封的、散着浓烈阴煞之气的黑玉小瓶。
“这是那老婆子用三只嗅魂鬼差点魂飞魄散为代价,从血骸岛深处一个万人坑里找到的…”
中间人眼神闪烁,带着一丝后怕和贪婪,“据她说,那里残留着一株早已枯萎粉碎的养魂木痕迹,这是从旁边一种伴生的‘尸苔’上萃取出的一点汁液,那尸苔常年吸收养魂木消散的残余气息,或许…或许有点用?老婆子说了,就这点,爱要不要,剩下的灵石尾款一块不能少!”
厉飞雨接过那黑玉小瓶,入手冰冷刺骨。
拔开瓶塞,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朽尸气和一丝极其微弱清凉气息的味道弥漫开来。
汁液呈暗绿色,粘稠如胶,其中蕴含的魂力波动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而且极其驳杂不纯,与典籍中记载的“清冽甘醇、魂力精纯”
的养魂木汁液相去甚远。
这根本就是被严重污染和稀释了无数倍的残次品!
其效果,恐怕连真正养魂木汁液的万分之一都不到!
巨大的失望瞬间淹没了厉飞雨。
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几乎倾家荡产,换来的却是这么一瓶近乎无用的东西?
那中间人似乎看出他的失望,嘿嘿冷笑道:“嫌差?道友,这可是能和养魂木沾边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