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最终在一个专门处理报废法器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摊位上,躺着一艘破旧不堪的小舟。
舟长不足两丈,通体由一种暗沉的黑木打造,但船体上布满了修补的痕迹和深深的爪痕,灵光黯淡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散架。
船舷上,模糊地刻着它的名字——“渡海梭”
。
一个充满了讽刺意味的名字。
“这…这个怎么换?”
韩墨羽嘶哑着问。
摊主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这破烂?十块灵石拿走,概不负责!
老子从海里捞上来就这样了,驱动核心都快熄火了,最多再撑个次短途航行就得报废!”
韩墨羽沉默地看着那艘破舟。
他没有十块灵石。
他最后看了一眼摊位,目光落在角落里几块灰扑扑、蕴含着微弱空间波动的“空冥石”
碎片上——这是最低阶的、常用于制作储物袋边角料的矿石,几乎没什么价值。
他指了指那几块空冥石碎片:“我用这个换。”
壮汉愣了一下,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这破石头?你要就拿去,这破舟也送你!
赶紧拿走,别挡着老子做生意!”
他显然认为韩墨羽是个穷疯了的傻子,几块没用的边角料换走一件占地方的报废法器,他赚了。
韩墨羽默默地拿起那几块空冥石碎片和那艘沉重的“渡海梭”
,转身离开。
没人知道,那几块空冥石碎片在他感知中,其内部结构似乎与青铜残片有着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共鸣,或许…能用于日后修复玄龟盾?即便不能,用它们换得这艘破舟,也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
鬼哭坊外,一处偏僻的海崖之下。
韩墨羽将那艘破旧的“渡海梭”
放入海中。
小舟在海浪中起伏,出令人牙酸的“吱呀”
声,仿佛下一刻就要解体。
他最后回望了一眼天南大陆的方向。
群山苍茫,云雾缭绕,那里有他曾经的宗门,有刻骨的仇恨,也有…一道温润决绝的碧影。
再无留恋。
他深吸一口带着咸腥味的海风,纵身跃上渡海梭。
将一块仅存的下品灵石嵌入船舵下方那个布满裂痕的驱动法阵中心。
嗡…法阵出垂死般的呻吟,勉强亮起一丝微光,包裹住小舟,摇摇晃晃地、缓慢地向着东方那片一望无际、深蓝近墨的浩瀚大海驶去。
初始几日,风平浪静。
天空蔚蓝,海面如同巨大的蓝色绸缎,只有渡海梭破开的微弱浪花声陪伴着他。
他抓紧这宝贵的时间,盘坐舟中,全力运转功法,压制伤势,吸收着空气中稀薄的水灵之气。
但无尽海的“善意”
并未持续多久。
第五日,天色骤变。
铅灰色的乌云如同沉重的幕布,瞬间压满天空。
狂风开始呼啸,卷起数丈高的浪涛,狠狠拍打着渡海梭脆弱的护舟灵光。
暴雨倾盆而下,如同天河倒泻,冰冷的海水不断灌入舟中。
渡海梭在风暴中如同一片枯叶,被巨大的力量抛上浪尖,又狠狠砸落谷底!
护舟灵光剧烈闪烁,明灭不定,船体出令人心惊肉跳的扭曲声,那些修补过的痕迹仿佛随时会崩裂!
韩墨羽死死把住船舵,将微薄的灵力不断注入驱动法阵,勉力维持着航向和不被掀翻。
每一次巨浪拍击,都震得他五脏六腑如同移位,伤口再次崩裂,鲜血染红了衣襟。
风暴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当风雨稍歇,他几乎虚脱在船板上,渡海梭的灵光黯淡到了极致,船体又多了几道细微的裂痕。
而这,仅仅是开始。
接下来的航程,风暴成了常态。
更可怕的是深海中潜藏的威胁。
他曾被一群相当于炼气后期的“箭骨鱼”
围攻,锋利的鱼鳍如同飞剑般撞击着护舟灵光。
他曾远远感受到一股相当于筑基圆满的恐怖妖气从深海之下掠过,那令人窒息的威压让他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漂浮了整整一日,直到那气息远去。
他曾闯入一片弥漫着淡粉色迷雾的海域,雾气能侵蚀神识,让人产生种种心魔幻象,若非青铜残片再次散微凉气息护住灵台,他恐怕已永坠幻境。
孤独、疲惫、伤痛、资源飞消耗…如同无形的锉刀,日夜不停地打磨着他的意志。
那副残缺的海图早已无法提供任何有效指引,他只能凭借直觉和星象(当他能看见星星的时候),勉强辨认着东方。
下品灵石早已耗尽,他不得不开始动用那珍贵的中品灵石。
丹药也所剩无几。
渡海梭的状况越来越差,驱动法阵的裂纹越来越多,航行度慢如龟爬。
但他依旧坚持着,每一天,每一刻,都在与天争,与海斗,与自身的极限抗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