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的鬼藤如同被彻底唤醒的远古凶神,暗褐色的藤蔓狂舞如狱,带着被紫毒侵蚀后更加怨毒的毁灭意志,疯狂绞杀着谷中仅存的活物。
万兽山壮汉的咆哮与狼牙棒罡风的爆鸣,成了这死亡交响曲中最后的挣扎。
韩墨羽半张脸埋在粘稠冰冷的腐殖质里,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
左肩的墨绿毒气如同活物,蛛网般蔓延至半边胸膛,每一次心跳都泵出撕裂心肺的灼痛与刺骨阴寒;右臂被玄阴死气冻结,如同冰封的枯枝,毫无知觉;后背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暴露在充满煞气的空气中,如同被亿万只毒虫啃噬。
怀中的皮囊紧贴心口,温润的莹白微光透过粗糙的皮革渗出,玉髓芝磅礴的生命气息与心口青铜片狂暴的灼热刺痛,如同冰与火的烙印,成了维系他最后一丝濒临溃散清明的唯一绳索。
不能死在这里!
玉髓芝…必须带出去!
这执念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火星,猛地灼烧起来!
他布满血污的眼皮剧烈颤动,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猛地睁开!
视野模糊、血红。
耳边是鬼藤抽打的呼啸和壮汉濒死的怒吼。
跑!
必须立刻离开!
他那只被死气冻结的右手,如同生锈的机械,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屈起指节,死死抠进身下冰冷粘稠的腐殖质中!
指甲瞬间翻卷、崩裂,带来钻心的剧痛!
但这剧痛,反而刺激了麻木的神经!
他喉咙里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借着这抠抓之力,身体如同蠕虫般,朝着远离谷地中央、远离万兽山壮汉与鬼藤搏杀的方向,朝着记忆中幽谷入口的侧后方,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爬去!
每一次拖动身体,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
左肩的剧毒在剧烈运动下疯狂侵蚀,半边胸膛如同被点燃!
后背的伤口摩擦着粗糙的腐殖质和碎石,鲜血混着泥污不断渗出!
但他眼中那点执拗的金芒,如同烧红的铁钉,死死钉在前方翻涌的暗红雾气中!
爬!
爬!
爬!
身后,万兽山壮汉的怒吼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混合着骨骼碎裂和藤蔓吮吸的恐怖声响!
鬼藤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个猎物!
韩墨羽根本不敢回头!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攫住心脏,榨出身体最后一丝潜能!
他猛地从腐殖质中撑起上半身,用那只还能勉强活动的左手,拄着早已卷刃变形的精钢长剑,如同折断的标枪,挣扎着想要站起!
噗通!
剧毒的麻痹和巨大的眩晕让他再次重重摔倒!
但他立刻又挣扎着撑起!
再摔倒!
再撑起!
如同最顽强的困兽,在死亡的泥沼中疯狂挣扎!
终于,在无数次失败后,他拄着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身体佝偻如同虾米,每一步都伴随着骨骼的呻吟和伤口的撕裂,但他终究是站了起来!
他猛地将怀中那散着莹白微光的皮囊,用牙齿和左手死死勒紧在胸前,防止滑落!
随即,不再看身后那如同地狱般的幽谷景象,拖着这具濒临崩溃的残躯,一头扎进了幽谷侧后方更加浓密、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雾气之中!
亡命奔逃!
正式开始!
核心死域的地形远比外围更加诡谲凶险。
嶙峋的黑色怪石如同扭曲的巨人骸骨,表面覆盖着滑腻的凝血苔藓,散着令人作呕的腥甜。
脚下不再是松软的腐殖质,而是混杂着无数惨白碎骨和锋利岩棱的崎岖地面,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
粘稠的暗红灵气带着强烈的侵蚀性,疯狂地钻入他破损的经脉,与碧磷腐心毒和玄阴死气交织、冲突,带来千刀万剐般的痛苦。
韩墨羽根本顾不上这些!
他将《长春功》那点微末的草木生机感知催动到极限,如同在雷区中摸索。
感知中,前方大片区域盘踞着令人窒息的凶戾气息,那是地图上用浓重血墨标注的禁区!
他只能凭借模糊的记忆和青铜片灼热的微弱指向,在怪石的夹缝、巨大的兽骨残骸之下、以及那些散着不祥能量波动的古禁制边缘,如同幽灵般艰难穿行、迂回!
每一次感知到强大的气息逼近,他便立刻匍匐在地,紧贴着冰冷滑腻的岩石或腐臭的骸骨,屏住呼吸,如同真正的尸体,等待着危机的掠过。
然而,玉髓芝那精纯磅礴的生命气息,如同黑夜中的灯塔,根本无法完全掩盖!
尤其是在这充斥着死亡与煞气的核心区域,它如同磁石般吸引着贪婪的目光和致命的杀机!
第一次追杀,来自两名玄阴教弟子。
他们如同从阴影中钻出的毒蛇,循着空气中残留的微弱生机和血腥气,堵在了一处狭窄的石峡入口。
惨绿的魂火在骨幡上跳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