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屋的土墙在夜风里簌簌掉着细灰,寒气从每一道缝隙钻进来,舔舐着皮肤。
韩墨羽盘腿坐在冰冷的泥地上,身下只垫着一块磨得亮的破草席。
白日采药的疲惫像沉重的湿布裹在身上,每一寸筋骨都在叫嚣着酸软。
可他固执地闭着眼,努力回想脑海中那篇《长春功·引气篇》的每一个音节,每一个意念流转的模糊指向。
“引气入体…抱元守一…似守非守…”
他嘴唇无声地翕动,模仿着口诀里那玄之又玄的意境。
可脑子里却像塞满了乱麻,一会儿是青铜片幽碧的光芒,一会儿是悬崖上呼啸的风,一会儿又是药铺掌柜那张刻薄的脸。
腰背僵得痛,盘起的双腿先是麻木,随后便是一阵强过一阵的酸胀,最后化作无数细针攒刺般的麻痒,逼得他额头青筋微跳,只想立刻跳起来跺脚。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维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
时间在黑暗里缓慢爬行,像冰冷的蜗牛。
除了越来越清晰的酸麻痛痒和越来越重的困倦,他什么也感觉不到。
没有口诀里描述的“气感”
,没有奇异的暖流,什么都没有。
只有冰冷的空气,冻得他鼻尖红。
好几次,沉重的眼皮彻底耷拉下来,脑袋猛地向前一栽,又被惊醒,脖颈一阵酸痛。
几天下来,韩墨羽眼底熬出了青黑,整个人像被抽掉了一截筋骨,走路都有些飘。
药篓里的石斛换回了沉甸甸的铜钱和一小袋糙米,短暂的喜悦很快又被这毫无进展的“修炼”
带来的巨大挫败感淹没。
他甚至开始怀疑,那晚青铜片的异象,那涌入脑海的口诀,是不是自己累极了生出的幻觉?或许那骸骨只是个倒霉的采药人,青铜片不过是块有些年头的破烂铜片?
这天深夜,他又一次坐在冰冷的草席上。
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连日积累的沮丧像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放弃的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强烈。
他几乎是自暴自弃地想着:算了,最后一次,再试这最后一次,然后就去睡觉,明天还要去采药…什么仙,什么引气,大概真的只是传说吧。
带着这种近乎绝望的麻木,他不再刻意去“想”
口诀,不再去“努力”
感受什么。
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意识也模糊起来,如同沉入一片混沌的泥沼。
他不再抵抗那无处不在的寒冷,任由它包裹着自己。
盘坐的姿势也变得松散,整个人仿佛要融化在这冰冷的黑暗里。
就在这身心彻底松懈、思绪近乎停滞的刹那——
一点极其微弱的异样,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细沙,轻轻漾开。
不是声音,不是触感。
更像是一缕若有似无的、极其细微的波动,拂过他那完全放空、近乎麻木的感知边缘。
韩墨羽的心猛地一跳,那沉重的麻木感瞬间被撕开一道缝隙。
他强行压制住翻腾起来的激动和杂念,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那种“似守非守”
的放空状态,将全部残余的、微弱的精神,都投向那一点异样的源头。
黑暗中,仿佛有无数肉眼无法看见的、极其细微的“丝线”
在漂浮、游动。
它们无处不在,却又缥缈不定。
当他的意念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尝试去“触碰”
其中一缕时,那缕“丝线”
却像受惊的游鱼,“倏”
地一下从他意念的指尖溜走了,只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水波拂过指尖的微凉触感。
气感!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瞬间劈开了他脑海中的所有迷雾!
不是幻觉!
那口诀是真的!
这空气中,真的存在着某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可以被感知到的奇异之物!
巨大的惊喜几乎要将他淹没,但他立刻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一丝腥甜。
不能乱!
不能惊!
他拼命回忆口诀中关于“心静如水”
、“意念如丝”
的指引,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狂跳的心脏,将意念放得更缓、更轻,如同水面漂浮的一片最轻的羽毛,小心翼翼地再次探向那黑暗虚空中的“丝线”
。
这一次,他没有急躁地想要“抓住”
,只是让自己的意念极其轻柔地、毫无目的地“漂浮”
过去,不带任何强迫的意味。
果然,一缕比之前更加清晰、也更加“温顺”
的“丝线”
,如同感受到了某种同频的微弱吸引,缓缓地、试探性地靠近了他意念感知的边缘。
没有躲避。
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接触感”
传来,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清凉与生机,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最表层拂过指尖的凉意,又带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