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星球的晨昏线正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彩，半颗星球浸泡在熔金似的阳光里，另一半则沉在靛蓝色的阴影中。
林疏桐踩着齐踝的水晶碎屑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出清脆的声，这些声音在峡谷间撞来撞去，像无数根细玻璃丝搔刮着耳膜。
这地方邪门得很。
程叙用金属义肢踢了块人头大的紫水晶，义肢与晶体碰撞时迸出蓝绿色的火花，咱们的能量探测器昨天还疯了似的叫，今天就跟死机了一样。
他那头被星际辐射染成烟灰色的短上，还沾着几片水晶碎屑，随着说话的动作簌簌往下掉。
苏瑾蹲在块六边形的透明水晶前，指尖在上面飞快滑动，指甲涂着银白色的机甲漆，与水晶的光泽融为一体。
不是死机，是被干扰了。
她忽然按住耳机，眉头拧成个川字，南星，你的星图能定位到能量源吗？我的ai模型在这里完全失效。
通讯器里传来南星带着回音的声音，像隔着层水说话：定位不了，星轨全乱了等等，你们看东边的天顶！
众人同时抬头，只见原本靛蓝色的天幕上，忽然裂开道绯红色的缝隙，像块被硬生生撕开的丝绒。
缝隙里淌出粘稠的光流，落到水晶地面上便凝成半透明的水洼，水洼里浮着些模糊的影子——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做手术，有建筑工人在工地上搬砖，还有小孩子举着蜡笔在画板上涂鸦。
那是地球？沈星遥的声音颤，他下意识握住叶婉音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防护服渗过来。
叶婉音今天梳着双马尾，梢用天蓝色的圈绑着，此刻那些圈正随着她的颤抖轻轻碰在一起，出细碎的摩擦声。
顾清越突然按住林疏桐的肩膀，他那件银灰色的医生制服袖口还沾着上次战斗留下的暗红血迹。
小心脚下。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温热的气息扫过林疏桐的耳廓，那些光流有问题。
话音刚落，离程叙最近的一滩光流突然沸腾起来，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里面浮现出个断腿的建筑工人身影。
程叙猛地后退半步，金属义肢在水晶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那是七年前的我？
光流里的正抱着断腿在工地上打滚，惨叫声穿透光流传出来，像根烧红的铁丝钻进人耳朵。
程叙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不自觉地摸向自己的金属义肢，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别盯着看！
林疏桐突然大喊，她的白大褂在水晶反射的光线下泛着冷光，这些东西能影响精神！
她刚说完，就见艾莎的银白色卷上凝结了层白霜，这位冰雪系魔法师正盯着一滩光流呆，光流里是冰封星球的景象，无数冰魔从冰层下爬出来，啃食着她的族人。
艾莎！
罗伊的红头像团燃烧的火焰，他大步冲到艾莎面前，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他的战甲上还留着上次战斗的划痕，此刻那些划痕在水晶光的映照下，像一条条暗红色的蜈蚣，别看了！
那是假的！
艾莎猛地回过神，冰蓝色的眼眸里还蒙着层水雾。
我的族人她的声音飘，指尖刚抬起，周围的水晶就凝结出层白霜，他们在喊我回去。
那不是真的！
罗伊的声音又提高了八度，他忽然抓住艾莎的后颈，不由分说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带着火山爆般的热度，艾莎身上的白霜瞬间融化成细小的水珠，顺着她冰晶编织的长裙往下淌，在水晶地面上汇成小小的溪流。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连光流里的声音都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冻住了。
薇薇安的浅粉色长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双圆睁的紫眼睛；莱昂的机械义眼红光闪烁，似乎在分析这个行为的逻辑；顾清越的耳朵微微红，下意识地瞟了林疏桐一眼。
艾莎猛地推开罗伊，脸颊红得像要烧起来。
你她刚说了个字，就见那些光流突然剧烈波动起来，里面的影像开始扭曲变形，最后全都变成了同一张脸——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眼睛又大又圆，穿着件洗得白的粗布裙。
那是谁？沈星遥轻声问，他怀里不知何时多了片从光流里捞出来的光片，正散着温暖的光芒，像块小小的太阳。
叶婉音突然捂住嘴，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是是我小时候。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老家在山区，那年山洪暴，我就是这样站在山顶上，看着洪水把房子冲垮的。
就在这时，程叙的机械义肢突然出刺耳的警报声。
不好！
他盯着手腕上的全息屏幕，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些光流在吸收我们的精神能量！
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变成空壳的！
林疏桐突然想起什么，她猛地扯开领口，露出脖子上挂着的星渊火种。
火种接触到水晶反射的光，突然迸出耀眼的金光，像朵突然绽放的向日葵。
金光所过之处，那些光流纷纷像冰雪般消融，出的声响。
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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