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面那面正在被无形之物敲击的墙。
这一次,敲击声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就停止了。
周岩却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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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敲击声如同定好的闹钟,每晚准时在凌晨一点左右响起。持续时间不定,有时几分钟,有时长达一小时。节奏也时有变化,有时缓慢得像是在试探,有时急促得像是在催促,有一次,甚至响起了某种类似摩斯电码的、长短不一的组合,但周岩根本不懂密码,只觉得那节奏听得人心慌意乱。
周岩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黑眼圈浓重,脸色灰败,白天上班哈欠连天。他开始害怕回家,害怕夜晚的降临。
他试过很多方法。
用拳头捶打墙面,大声咒骂。敲击声会短暂停止,但很快又会响起,节奏反而变得更加挑衅和杂乱。
用胶带和隔音棉试图封住墙面,毫无用处,那声音仿佛能穿透任何物理屏障,直接作用于他的听觉神经。
他甚至买了据说能驱邪的盐和符纸,撒在墙角,贴在墙上。第二天早上,符纸完好无损,但敲击声依旧。
毫无作用。
那东西,根本不在乎他的反抗。
它就在那里,在那面薄薄的墙壁后面,用它那种冰冷而固执的方式,宣告着自己的存在。
周岩开始产生幻觉。白天在家时,他偶尔会眼角的余光瞥见那面墙上似乎有阴影快速掠过。夜深人静时,他仿佛能听到墙壁内部传来极其细微的、像是指甲刮擦的沙沙声。
他被这面墙,和墙里的“东西”,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天晚上,敲击声再次响起。周岩没有像往常一样恐惧或愤怒,一种极度的疲惫和麻木笼罩了他。他瘫坐在卧室地板上,背靠着那面发出声响的墙,手里拿着一罐冰啤酒。
咚……咚……咚……
敲击声透过墙壁传来,震动着他的脊背。
他仰头灌下一大口啤酒,冰凉的液体也无法浇灭心头的燥郁。
“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他对着墙壁,声音沙哑地低语。
敲击声停顿了一下。
然后,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其轻微的,像是用指尖摩擦墙壁的声音响了起来。
滋啦……滋啦……
声音很轻,却让周岩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不再是敲击,这是……沟通的尝试?
他猛地转过身,把耳朵紧紧贴在墙上。
滋啦……滋啦……
摩擦声持续着,断断续续。周岩屏住呼吸,努力分辨。那声音似乎……不是在随意摩擦,而是在划拉着什么。
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
他跳起来,冲进书房,翻出一支铅笔和一张白纸。回到卧室,他将纸按在墙上,用铅笔在上面快速而轻扫地涂鸦。
铅笔的痕迹逐渐显现出墙壁另一面那细微摩擦所试图描绘的轮廓。
一开始是杂乱的线条,然后,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个……箭头。
一个指向下方的、歪歪扭扭的箭头。
周岩的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冲上头顶。它真的在回应!它在给他指示!
箭头指向下方?是什么意思?墙根?地板?还是……楼下?
他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墙与地板交接的踢脚线,仔细倾听。敲击声和摩擦声都消失了。墙里一片寂静。
但那个用铅笔拓印下来的、指向下方的箭头,却像是一个烙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第二天,周岩请了假。他找到物业,编了个理由,说要检查一下自己卧室那面墙的结构,怀疑里面有老鼠或者空鼓。物业经理被他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没多问就同意了,还找来了建筑图纸。
图纸显示,他那面墙确实是承重墙,内部是钢筋混凝土结构,理论上非常坚固,不应该有能容纳“东西”的空腔。墙的另一面,紧邻着大楼的通风井和设备管道间。
“通风井……”周岩盯着图纸,喃喃自语。
他跟着物业的人去了楼下的管道间。那是一个布满灰尘、蛛网、充斥着机器低沉轰鸣声的狭窄空间。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和铁锈的味道。
周岩的目光,落在了靠近他公寓卧室正下方位置的那段粗大的主通风管道上。管道外包着厚厚的保温层,看起来并无异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