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103室冰冷潮湿的木门前。那股混合着霉味、腐菜和刺鼻消毒水的气息,浓得令人窒息。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胃液和心头的悸动,将钥匙插进同样冰冷的锁孔。
“咔哒…嘎吱…”
锁芯转动艰涩,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多年未曾开启。
门开了。
一股陈腐的、带着浓重灰尘、腐烂蔬菜和那股刺鼻消毒水气息的冰冷空气扑面而来,像打开了尘封多年的棺材。客厅很小,一张蒙着厚厚灰尘和可疑油渍的旧木桌,一把断了腿用砖头垫着的破藤椅。地面是暗红色的水磨石,冰冷光滑,积着一层薄灰。墙壁是早已看不出原色的暗黄,贴着几张早已褪色发脆、画着胖娃娃的旧年画,娃娃的笑容在昏暗光线下显得诡异。唯一的窗户紧闭着,玻璃上糊满了厚厚的污垢和油腻,几乎不透光。
那股消毒水混合着某种肉类轻微腐败的气息,在这里更加清晰可辨,仿佛源头就在屋内。
客厅左侧有一扇紧闭的、刷着暗绿色油漆的木门。门板很厚,边缘有些发黑变形。一股更浓烈的、冰冷的、混合着消毒水和肉类腐败的怪异气息,正丝丝缕缕地从门缝底下渗出来。
储藏室!冰箱就在里面!
周岩的心猛地一沉。孙伯那绝望的嘶吼再次在耳边响起。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将湿透的行李拖进卧室。卧室同样狭小简陋,一张硬板床,一个掉了漆的衣柜,散发着浓重的霉味。窗外是院墙和一片在暴雨中狂乱摇摆的荒草。
收拾停当,疲惫感排山倒海般袭来。周岩换下湿透的衣服,冰冷的感觉稍微驱散了一些寒意。那股怪异的味道,如同渗入了房子的骨髓,总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幽幽飘散出来,尤其是在靠近那扇暗绿色储藏室门的时候。他强迫自己忽略,从湿漉漉的背包里翻出仅剩的两包方便面和一袋真空包装的卤蛋。这是未来几天的口粮。
他需要找个地方放食物,尤其是那袋卤蛋,天热容易坏。目光不由自主地又投向了那扇紧闭的、散发着冰冷气息的暗绿色木门。
储藏室……冰箱……
老孙头说……不能开?不能调温度?
周岩的眉头紧锁。他走到储藏室门前,那股冰冷的、带着腐败和消毒水的气息更加浓郁。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冰凉的门把手,试探性地拧动。
“咔哒。”
门锁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推开一条缝隙。
一股更加浓烈、冰冷刺骨的、混合着消毒水和肉类腐败的气息,如同实质般涌出!呛得他连连后退,捂住口鼻!
借着客厅昏暗的光线,他看清了里面。
空间很小,像个壁橱。墙壁和地面都凝结着一层厚厚的、灰白色的冰霜,寒气逼人。角落里,蹲着一台老旧的、方方正正的冰箱。外壳是那种早已淘汰的、泛着惨淡青绿色的铁皮,边缘锈迹斑斑,品牌标识是早已模糊的“雪花”字样。冰箱顶上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和冰晶。一根粗壮的老式电源线拖在地上。
冰箱的冷藏室门紧闭着。门中央,是一个圆形的、老式的机械式温控旋钮。旋钮的塑料面板早已发黄开裂,上面模糊地印着温度刻度。一根锈迹斑斑的红色指针,此刻,正死死地、精准地……指向刻度盘上那个猩红的数字——
“+5c”
旋钮旁边,还用红油漆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巨大的、触目惊心的数字: “5”
像一道用鲜血画下的符咒!
周岩的心跳漏了一拍。孙伯那绝望的嘶吼仿佛又在耳边炸响:“五度!只能五度!……别碰零下!找死!”
他强忍着刺鼻的气味和心底的寒意,快速将那袋卤蛋塞进了冷藏室最上层的格子里,然后像躲避瘟疫一样迅速退了出来,“砰”地一声关紧了储藏室的门,反手拧上了锁!
那股冰冷腐败的气息似乎被隔绝了一些,但周岩的心却沉甸甸的。这台冰箱……透着说不出的邪门。
接下来的两天,暴雨停了,但天气闷热潮湿。周岩在外面奔波找工作,毫无收获。回到103室,那股怪异的味道似乎越来越浓,尤其是在靠近储藏室的时候。他尽量待在卧室,但那冰冷的腐败气息如同附骨之蛆,无孔不入。
第三天傍晚,周岩回到屋里,疲惫和饥饿让他头晕眼花。他想起储藏室冰箱里的卤蛋。打开储藏室门,那股冰冷腐败的气息再次扑面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