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脚却从油门移开,点向了刹车。
车轮摩擦湿滑的路面,出轻微的嘶响,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女人面前。
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停车。
也许是那女人抬手时,他瞥见了她手腕上戴着的一串什么东西,在昏暗光线下反射出一点微弱的光,让他莫名地心头一悸。
也许,只是深夜的疲惫和一种莫名其妙的冲动。
他按下车窗按钮,副驾驶的车窗玻璃缓缓降下一半,冰凉的、带着河水腥气的湿风立刻灌了进来。
“去哪?”
老陈的声音有些干,尽量不去看那个女人。
女人没有立刻回答。
她拉开车门,动作有些迟缓地坐进了副驾驶座。
一股浓烈的、带着河底淤泥和水草腥气的寒意,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厢。
老陈甚至能听到她身上水珠滴落在皮质座椅上出的、细微却清晰的“滴答”
声。
“去……锦绣花园。”
女人的声音响起了,很轻,带着一种被水浸泡过的、模糊的沙哑,音调没有什么起伏。
锦绣花园?老陈对这个小区有印象,是个有些年头的居民区,不算偏僻,但也绝不在这个方向。
他嗯了一声,没再多问,重新升起车窗,打开了计价器。
红色的数字跳动着,在昏暗的车内格外醒目。
车子重新驶入雨幕。
老陈专注地看着前方被车灯切割开的路面,刻意忽略着身旁那个不断散着寒气和湿意的存在。
车厢里安静得可怕,只有雨声、引擎声,以及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滴答”
声。
他忍不住,飞快地通过眼角的余光,瞥了副驾驶一眼。
女人坐得很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并拢的膝盖上,依旧低着头,湿漉漉的头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她穿的那身浅色连衣裙,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的轮廓,水渍在她身下的座椅上洇开深色的一团。
最让他心里毛的是,她裸露在外的脚踝和小腿,皮肤是一种不正常的、死气沉沉的青白色,上面似乎还沾着一些细小的沙粒。
老陈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握紧了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白。
他打开了车载收音机,想用点声音驱散这令人窒息的寂静和不安。
刚才那个讲灵异故事的频道已经结束了,换成了一个午夜点歌台,正放着一旋律忧伤的老情歌。
“师傅……”
女人突然又开口了,声音依旧很轻,像隔着水传来。
老陈一个激灵,差点踩错油门。
“啊?怎么了?”
“能……把空调关小点吗?”
她低声说,肩膀似乎微微瑟缩了一下,“我有点冷。”
冷?老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空调出风口。
为了除湿,他确实开了暖风,但温度设定得并不高。
而且,她浑身湿透,按理说应该觉得冷才对,可这车厢里的温度,老陈自己都觉得有些闷热了,更何况,从这女人身上散出的那股寒意,简直像一个人形冰柜。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伸手调低了空调风量。
“好了。”
“谢谢。”
女人低声道谢,便不再说话。
老陈心里的怪异感越来越浓。
他透过后视镜,飞快地扫了一眼后座。
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可他总觉得,这车厢里,除了他和这个湿漉漉的女人,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伸手想去掏放在仪表盘旁边的烟盒。
手指刚碰到那硬纸壳,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
“啪嗒。”
像是什么细小柔软的东西,掉落在皮质座椅上的声音。
老陈的动作僵住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车内后视镜。
后座依旧空无一人。
昏暗的光线下,深色的皮质座椅反射着模糊的光。
是幻听吗?雨声太大了?
他定了定神,继续去拿烟盒。
“啪嗒。”
又是一声。
比刚才清晰了一点。
这一次,他听得真真切切!
声音的来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