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那点跋扈气焰荡然无存。
坐在李振下的,是参将赵阔。
此人四十出头,面皮微黄,留着三缕短须,一双细长的眼睛总习惯性地微微眯着,透着几分精明和市侩。
他是关内的“和事佬”
,也是钱粮后勤的实际操持者。
此刻他眼观鼻,鼻观心,仿佛神游天外,但微微颤动的指尖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废物!
窝囊废!”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打破了沉默。
张彪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碗叮当乱响。
他指着周防的鼻子破口大骂:
“周防!
你他娘的是不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带着四十多号人,去抢人家一头鹿,还被一个黑石关的总旗带着二十几个叫花子砍得屁滚尿流?
“还让人家卸了一条膀子?草,兄弟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黄石关的脸都让你丢到姥姥家了!”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周防脸上。
周防又羞又怒,苍白的脸瞬间涨红,梗着脖子争辩:
“张彪!
你少他妈站着说话不腰疼!
那生旭根本不是普通总旗!
“他手下那群人,都是见过血的亡命徒!
下手又黑又狠!
老子…老子一时大意…”
“大意?!”
张彪气得须戟张,“大意到被人砍了胳膊?
“大意到折了老子十几个兄弟?那些兄弟的抚恤金你出?!
他们的婆娘孩子你养?!”
“老子真是大意……”
“大意?我听说,黑石关就只有千户周春廷一个练皮境,还是练皮境初期。
“千户尚且如此,底下百户何如?更别说区区旗官。
你折在一个旗官手里,是怎么有脸回来的?”
赵阔嘲讽道。
黑石关大换血的事儿,也才两三个月,按理说他们相邻卫所之间,应该是知晓情报的。
但,黑石关和黄石关之间,隔着千里燕回山,平时也没有互通有无,他们还真不知道黑石关换人了。
贾沃隆能将棋子布置到黄石关里来,也是显得他的本事。
“赵参将,要不是你他娘催老子还钱,老子能去燕回山那破地方碰运气吗,现在还好意思……”
周防越想越气,要不是姓赵的以势压人,逼着自己还钱,他一年到头不出门一次的,怎么就疯了跑燕回山去?
但这话还他娘不好意思说完。
“好了!
吵什么吵!”
吴庸终于抬起眼皮,懒洋洋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耐。
“不就是死了几个兵卒,伤了点人吗?多大点事?值当你们在这儿吵翻天?扰了本官的清静。”
“就是,他娘的老子们死人更多,不思索怎么出兵灭了黑石关,还担心他们状告高庭,简直是娘们作风!”
张彪大声嚷嚷。
是的,他们得知事情真相后,目前争论最多的是,害怕黑石关提前状告高庭。
现在有两个意见:以张彪为的“无脑派”
主战,意见是,黑石关杀了他们十几个兄弟,此仇不报如何服众!
像陈一天那样明着带兵攻打他肯定不敢,想都没想过。
他的意见是,选出几个得力百户,在练皮境大成的千户吴庸带领下,翻过燕回山,扮作马贼夜袭黑石关。
他们不服是吧,那就干!
将他们干服为止!
毕竟黑石关那点战力,就连千户也才练皮境小成。
而他们练皮境,就足足有三个!
况且,五年前北境卫所演战,黑石关排名落后他们黄石关几十名。
何足畏惧?
将他们几个主力宰了,再派人施压要个说法。
还敢告状!
草,不就是杀他们两三个走卒吗?
老子连你他妈千户都敢杀!
另一派以参将赵阔为,主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毕竟这事他们不占理,如果露出破绽,很可能连累整个黄石关。
他们反驳主战派的理由是:如果黑石关不敢前来讨要说法,又必须给手下人一个交代,唯一的做法就是“告状”
。
就算他们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出前往威慑,练筋境以上的武者翻越燕回山也是数日之功。
这段时间,足够他们将状纸往高庭了。
高庭得知此事,必然派人前往核实,如果彼时,他们已将黑石关高层灭掉,肯定引起高庭质疑,稍微露出破绽,就是万劫不复的死罪!
显然,这个理由说服了主战派。
毕竟谁不怕丢官帽。
更何况此事一旦暴露,就是杀头的大罪。
就连张狂如此的张彪,也开始死鸭子嘴硬。
讲理讲不过,他就只一句顶回去:“那如何让手下兄弟们服众!”
打死他们也不会想到,黑石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