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而深重,如同败军溃逃的足迹。
直到那队人马彻底消失在关隘之外的风雪中,黑石关内紧绷到极致的气氛,才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骤然松弛下来。
无数军士长长舒了口气,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弥漫开来,但望向陈一天的目光,却更加炽热和敬畏。
大人连朝廷天使都敢硬顶回去,还是为了他们!
为了黑石关!
……
黑石关外十里,一处避风的山坳。
青幔马车停下暂歇。
胡公公掀开车帘,脸色依旧灰败,对着车旁驻马而立的计风拱了拱手,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后怕:
“计将军…此地一别,山高水长。
此番…咱家是无能为力了。
“黑石关这潭水…深不可测啊!
那陈一天…更是滑不留手,还扯出了申定北的大旗…唉!”
他摇了摇头,满是苦涩:“咱家这就星夜兼程回京复命,陈一天抗旨之事,自有陛下定夺。
计将军你……
“太子的大计,还得望将军啊!
如果殿下能掌握仙宝,未来行事也会便利几分……”
计风端坐马上,玄色劲装裹着他瘦削却精悍的身躯。
他遥望着风雪中黑石关那如同巨兽匍匐的轮廓,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只有眼底深处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苦涩和凝重。
“公公一路保重。”
计风的声音低沉沙哑,听不出情绪。
胡公公叹了口气,放下车帘。
马车再次启动,碾碎风雪,朝着南方的官道疾驰而去。
山坳里,只剩下计风和他胯下的战马,以及呼啸的寒风。
他久久地凝视着黑石关的方向,仿佛要将那座关隘的每一块砖石都刻入脑海。
那深不可测的炼脏境罩袍人,那年轻的炼脏境少女,那数十练骨、十数练筋的精锐,还有那个看似惫懒、实则心机深沉如海的陈一天……
明线已断,胡公公铩羽而归。
太子的双线布局,如今只剩下他这条暗线。
潜入?探查?控制陈一天?谈何容易!
这黑石关,分明是龙潭虎穴!
是申定北伸在北境的一只铁爪!
他孤身一人,面对如此局面,无异于蚍蜉撼树。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冰冷的压力,如同这北境的暴风雪,将他紧紧包裹。
他握紧了缰绳,指节因为用力而白。
良久,他才猛地一夹马腹,调转马头,身影决绝地没入风雪弥漫的山林之中,朝着与胡公公截然不同的方向奔去。
暗线,终究是要在黑暗中行走。
纵使前方是万丈深渊,是龙潭虎穴,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完不成任务,如何向太子交差?等待他的,只怕比死更可怕。
风雪更急了,将他的身影和马蹄印,迅抹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