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
朱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睛死死盯着张麻子,仿佛要从他脸上确认这是不是一场荒诞的梦。
“千真万确啊朱爷!”
张麻子拍着胸脯,唾沫横飞,“陈大人少年英雄,武艺群,在卫所那是青云直上!
“如今整个落阳县,谁不仰仗陈大人的鼻息?您是他的小,那就是我张麻子的亲爷!”
他指着地上那滩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和无头尸体,“这不开眼的东西敢动您,就是打陈大人的脸!
死有余辜!”
不是梦…是真的!
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朱帅的眼眶,鼻头酸,喉咙里堵得厉害。
他张了张嘴,想笑,却出“嗬嗬”
的、如同呜咽般的怪声。
三个月来压在心头的巨石,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搬开!
“出息了…哈哈哈…老天爷开眼!
一天…出息了!
真他娘的出息了!”
他仰起头,对着铅灰色的、飘着雪沫的天空,眼泪混着脸上的污垢滚落下来,却又在寒风里冻成冰凉的痕迹。
那笑声带着哭腔,嘶哑,却充满了绝处逢生的狂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
张麻子看着朱帅的反应,心里最后那点疑虑也烟消云散,脸上笑容更盛,甚至带上了一丝讨好。
“快!
快给朱爷拿干净暖和的衣服来!
就我车架里那套新的羊皮袄子!”
他一边吩咐,一边竟亲自上手,去解朱帅身上那件破烂污秽、凝结着血冰的囚衣!
“大人!
使不得!
小人自己来!”
朱帅受宠若惊,手忙脚乱地想躲,却被张麻子不容分说地按住。
“朱爷别动!
下官伺候您是应当应分的!
您遭了这大罪,都是下官的错!
快换上,别冻着了!”
张麻子动作麻利,嘴里不停念叨着赔罪的话,白胖的手指笨拙却异常坚决地剥下朱帅的破衣烂衫,将一件厚实柔软、带着暖意的崭新羊皮袄子裹在他身上。
那细腻的羊毛贴着冰凉刺痛的皮肤,带来一阵久违的、几乎让他落泪的暖意。
被簇拥着走出这片浸透了血汗和绝望的乱石堆时,朱帅停下脚步,回望了一眼那片仍在死气沉沉中蠕动的灰色人群。
他看到了张老头,那个刚才为他挨了一鞭子的老者,正佝偻着背,抱着块石头,浑浊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复杂的光,望着他。
朱帅心头一热,大步走过去,在张麻子略微诧异的目光下,接下他手里的石头扔在一旁,用力握住张老头枯瘦冰凉的手,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张叔,您老再忍耐些时日!
等我回去安顿好爹娘,必来看您!
到时,咱们一起回家!”
他目光没看张麻子。
但张麻子何等精明,立刻拍着胸脯:
“朱爷放心!
这位老哥!
以后就在伙房帮忙!
轻省活儿!
我张麻子说的!”
他转头对一个随从吩咐,“记下!
这位…张老哥,即刻调离采石队,去伙房!”
张老头嘴唇哆嗦着,老泪纵横,只是不住点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远处囚犯们看着朱帅,一个个悔恨的泪水流了下来。
如果当初…敢站出来维护一下他……今后可能就不一样了。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当初。
他们看着朱帅转身,在张麻子殷勤的搀扶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豁口下方停着的、挂着厚厚棉帘的暖和马车。
这场景,宛如就地飞升……
朱帅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道在风雪中沉默蜿蜒、如同巨兽残骸的北墙,乱石嶙峋,血迹斑驳。
铅灰色的云层,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隙。
一束金灿灿的阳光,如同上苍垂落的利剑,破开厚重的阴霾,笔直地照射下来,恰好笼罩在朱帅身上。
暖意瞬间驱散了骨髓里沉积的寒意,新换的羊皮袄子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他眯起眼,迎着那束刺破黑暗的光,深深地、贪婪地吸了一口冰冷却无比自由的空气。
“一天…等我。”
他在心里默念,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爹娘安顿好,我就去寻你。
鞍前马后,刀山火海!
这条命,此生必还你!”
马车帘子放下,隔绝了外面的风雪和血腥。
车轮碾过冻土,驶离这片吞噬了无数生命的绝望之地,朝着南方而去。
车辙印在雪地上,深深浅浅,却笔直地延伸向远方。
……
黑石关卫所。
正在前往刘不群军宿的陈一天识海中,突然响起一连串清冷的提示:
【检测到从龙之臣出现!
】
【对象:朱帅;忠诚度:1oo,命格契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