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细碎的雪沫,扑打着陈一天那处二进的幽静小院。
院内青石地面已覆上一层薄白,几株耐寒的梅枝在墙角倔强地伸展着,几点红苞在素白中分外醒目。
正堂西侧的暖阁里,炭盆烧得正旺,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赵清霞正坐在窗边绣架前,纤细的手指捏着银针,引着五彩丝线,在素绢上细细勾勒一朵含苞的牡丹。
高依依一身淡雅的鹅黄袄裙,坐在一旁指点,偶尔伸手帮她调整一下针脚的方向,两人的神情专注而宁静。
“清霞妹妹,这一针要再往里收一点,花瓣才显饱满……”
高依依话音未落,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踏着薄雪的嘎吱声传来,打破了院内的静谧。
高依依和赵清霞同时抬头望去。
只见陈一天当先步入,一身玄色劲装,肩头落着几点未化的雪,更衬得眉目清朗,步履沉稳。
他身后跟着贾沃隆、张五和老六三人。
贾沃隆依旧是那副精明中带着谄媚的模样,木色的眼珠习惯性地扫视着四周,似乎在评估着这院落的“气”
。
张五沉默如磐石,身形挺拔,目光锐利地留意着任何可能的动静。
老六则显得有些紧张,亦步亦趋。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们身后那个身影。
一个身形娇小的少女,裹在一件过于宽大的深灰色粗布裙子里,头上严严实实包着一块同色的头巾,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蓝色眼眸,此刻正闪烁着极其复杂的光芒——像一头误入陷阱、浑身炸毛的野猫。
充满了惊惧、警惕,以及对领头那个玄衣少年刻骨的忌惮与隐藏极深的恨意。
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宽大的裙摆下,似乎极力掩饰着什么。
正是被暂时“改头换面”
的拓跋灵儿。
一行人走进院子,带进一股冷冽的寒气。
高依依二人放下绣活,起身迎了上来,目光好奇地落在陈一天身后那个裹得严实的少女身上:
“一天,你们回来了?这位是……?”
陈一天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侧身让开,将拓跋灵儿完全暴露在高依依的视线下:
“依依,送你个贴身丫鬟。”
他语气随意,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拓跋灵儿身上。
她身体明显一僵,头巾下露出的眼睛瞳孔微缩,警惕地扫过高依依和赵清霞,喉咙里出一声低低的、带着威胁意味的嘶吼,如同受伤的小兽在警告靠近者。
那嘶声虽压抑,却清晰地透露出她的不安与抗拒。
陈一天恍若未闻,平静地吩咐道:“灵儿,过来拜见夫人。”
拓跋灵儿身体绷得更紧了,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死死瞪着陈一天,眼神中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
然而,无形的枷锁在灵魂深处震颤,让她无法反抗那源自神魂的命令。
在极度的屈辱与挣扎中,她最终还是僵硬地向前挪了两步,对着高依依,像模像样地、动作生涩地行了一个福礼。
那姿态,与其说是行礼,不如说是被无形的线强行扯动的木偶。
她不得不那么做,因为,源自神魂深处的折磨,会将她逼疯。
她感觉再来一次就要死了。
高依依看着少女那竖瞳,还有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敌意和被迫行礼的别扭姿态,秀眉微蹙,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担忧:
“一天,这丫头……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她……”
一旁的赵清霞轻轻拍了拍高依依的手背,目光在拓跋灵儿身上打了个转,又看向神色平静的陈一天,了然一笑,接口道:
“依依姐,别担心。
一天有时候虽然虎了点,做起事来风风火火的,但大关节上,他可是靠谱得很。
“你看那丁原忠,上三境呢,当初不也是凶神恶煞的?现在呢?既然他能把这丫头放在你身边,想必是绝对安全的。
“这丫头再凶,还能凶得过丁原忠?”
赵清霞的语气带着安抚和笃定,特意点出了上三境丁原忠,既是说给高依依听,也是说给那个浑身带刺的“丫鬟”
听。
陈一天闻言,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赞许地看了一眼赵清霞,点了点头。
这正是他的用意。
将拓跋灵儿放在高依依身边,绝非一时兴起。
其一,拓跋灵儿本身是炼气期七层的半妖,实力不俗。
她的控木术和控水术,在猝不及防之下,足以让寻常武夫甚至低阶修士吃个大亏。
让她充当高依依的贴身保镖,再合适不过,能大大弥补高依依目前毫无自保能力的短板。
其二,高依依身具修仙天赋,只是尚未开启。
让一个同样具备操控灵植等法术的半妖朝夕相处,或许能潜移默化地刺激或引导高依依自身潜藏的灵根感应,这是一个大胆的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