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看着说到一半眼睛就开始发红的傅友文,顿时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刻,便听傅友文继续道:
「四月丙子,兴宗孝康皇帝(即懿文太子朱标)风寒病逝;六月,镇守云南的黔宁王(西平侯沐英)亦随孝康皇帝去了;至八月,太祖皇帝竟也溘然长逝……「
说到这里,傅友文已然是眼眶发红,眸中蓄满泪水,其他各部官员堂首闻言,面上同样是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哥哥眼眶发红,掩面而泣。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们死了爷爷死了爹。
「果然,不愧是在官场上混的老油条啊……特麽的这眼泪说来就来。」
朱允熥在心里暗暗腹诽着,一边偏过头去,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一时怪尴尬的。
毕竟……他才是正主。
好在众人都低着头在演,一般来说也没人敢直视天子。
「咳……」朱允熥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呃……朕既然从皇爷爷手里接过了这份江山基业,好好守住,便是最大的尽孝,也是对父亲丶对皇爷爷最大的敬重,就……不多说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朱允熥冠冕堂皇地说了几句。
作为正主,悲伤吧……他还真没多少,最多出于一个后世之人对朱元璋这威名赫赫的皇帝丶朱标这历史上最遗憾的太子,心里感到有些感慨和敬意而已。
不过朱允熥本就有「顽劣」丶「大逆不道」的响亮名声在外,倒也不那麽令人意外。
傅友文也识趣儿。
当即收了神通,面色恢复如常,道:「是,陛下所言极是。陛下有此心,是大明天下之福,更是大明百姓之福。」
「洪武二十五年,幸而有陛下为继,如天之德丶泽被天下,再悲伤的日子,总算是过去了。」
「过了年关,大明各部丶各布政使司加紧核对清算,终于也赶在元宵之前,把京师直隶,以及京师之外大明一十三个布政使司(省)去年各项开支用度汇报核算出了结果。」
「去岁一年。」
「京师直隶,以及京师之外大明一十三个布政使司(省)全年岁入,一共是三千七百八十六万石。」
现在的大明皇朝,银矿储量还处于严重不足的阶段,没有实行张居正的「一条鞭法」改革,在经济环境上更是还完全没有形成银本位。
所以这时候的税赋,绝大绝大部分,都还是以以实物为主,货币比例不足5%。
傅友文此话一出。
在场其他各部堂首面上皆是露出一抹惊异之色。
甚至列队之中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地骚乱,以及声音十分轻的,暗暗的惊讶声音:
「三千七百八十六万石?」
「洪武二十五年的课税收成这麽好的?」
「……」
朱允熥侧靠着身下椅子的扶手,右手则是百无聊赖地搁在桌案上,习惯性地以指腹轻敲着桌面,虽看似漫不经心,但实际上却对这件事情十分上心。
他点了点头,当下也坐直了身体。
微微蹙起眉头,露出了些微的思索之色:「嗯……」
沉吟片刻,朱允熥也是目光微微一亮,道:「嗯,去年全年的课税总收入,是三千二百二十七万石,从数量上来说,与去年相比,多出了五百五十九万石的课税收入。」稍微心算过后,他心里立刻有了数目和比较。
旁人说他昏,可他毕竟不是真的昏。
想要把这个庞大的国家经营好,这些数据当然是要了然于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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