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了,海风依然能从缝隙中灌进来,带看潮湿的味道。
路易斯站在主位,他身后有一张木板,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工匠和技师,他说道:“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如果有什么困难就直说,隱瞒只会害人害己。
现在不说,日后出了问题我可是要追责的。不是为了刻意责罚,而是为了让所有责任都分配到该承担的人手上。明白吗”
木屋內安静下来,没有人第一个开口。
最终还是离路易斯最近的艾利奥特,带头说道:“路易斯大人,附近有奇怪的鱼人,时常夜袭,已经有几位劳工遇袭,苦不堪言。”
路易斯回答:“各处集中设置火光哨位,三层防面优先保证人员安全,哨位互通。
若鱼人敢来,必然暴露在光里。弓弩手隨时待命,之后会找机会一次性解决他们。”
拉塞尔见状,也鼓起勇气说道:“围堰下的泥层深浅不一,统一深度打桩会有塌陷风险。”
路易斯从披风內侧摸出一本隨身的黑色小本子,显然早有准备:“我们不统一深度,先探再分区。
软的地方打得更深,甚至要灌灰浆让它硬起来;硬的地方不用浪费力气。每一段各有办法,合在一起才稳。”
工匠们频频点头,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连拉塞尔也愣了一下。
这位年轻的领主不仅听懂了他的专业术语,还能换成最直白的比喻,让粗手大脚的石工也能理解。
虽然不知道具体可行性,但见到领主並非隨意乱指挥,大家安心了许多。
其他人见状,也一个个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路易斯逐一作答。
“大人,绳索消耗太快,仓库只够五日。若断了,桩机和吊架都要停。”
“先用旧渔网拆解,编成备用绳。德拉诺,把缺口登记,派人立刻去赤潮城调第二批物资。”
“长材不足。船台的龙骨要橡木,现有木料多是丘陵杉木,撑不住。”
“用杉木先起临时船架,等橡木运到再替换主材。不要停工,先把架势立起来。”
眾人把问题一条条拋上来:物资、工时、技术参数、夜防、医疗后勤、伤残抚恤、工人住宿潮湿问题、船台承重、蒸汽机燃煤备份真正能说的人都说了出来,怯声的也被鼓动著把隱忧吐出。
有些问题能够解决,有些暂时解决不了,只能先记下。
当所有问题都提出来后,眾人心情明显轻鬆了许多。
路易斯说道:“这就对了。只有提出问题才能解决问题。如果一直藏著不说,就永远解决不了,永远会拖下去。
以后有其他问题,可以立即向我或艾利奥特匯报。不能保证每个问题都能解决,但我都会尽力而为。”
听到路易斯的话,工匠和技师们不再愁眉不展。
特別是来自东南行省的那些船工与港口工匠们,本以为北境的贵族一如既往不懂海事。
如今却发现这位领主不同,心中的志忑放下许多,觉得在这里建港口,也许並非不可能的事情了。
路易斯合上手中的小本子,目光重新落在眾人身上。
“问题提出来了,就该具体解决。没有计划,再多的巧匠与器械也只是白费。”
“阶段一,稳基与港池,围堰、排水、试桩、导流堤雏形;剿灭潜在威胁,如鱼人、
海盗。
阶段二,码头与堤体,防波堤抬高、桩桥码头、仓栈基础。
阶段三,造船与航安,船台、龙骨、灯標塔、港防武器位。”
屋內一片寂静,只有笔尖在木板上摩擦的声响。
写完后,路易斯停了一下,目光缓缓扫过艾利奥特、拉塞尔以及其他领导层:“这就是大方向,按部就班,一个环节接一个环节。
而且还要设立每天的具体计划与目標。任何事情都要有日程表和责任人,谁该做什么一目了然,不能推脱。
当然我写下的只是例子,真正的细节,还是要你们结合现场情况去制定。而只要守著次序往前走,再难的工事也能成。”
话音落下,棚內静默了片刻。
有了清晰的方向之后,管理层们的眼神也不再是之前那种丧气与茫然。
艾利奥特看著木板上那几行字,心中涌起一种久违的踏实感。
他曾在无数战场上拿剑衝锋,可他当上曙光领的督管后,才明白带人建设一座城的难度比正面对敌更难。
路易斯大人说得简单,却却是他远远做不到的。
“原来我还差得远。”艾利奥特对於路易斯心里涌起无上的敬意。
眾人看著木板上那清晰的字跡,心里像是被重新点燃了一簇火。
计划已经確定了,而且经过工头们的宣传,工地上的氛围变得有些积极起来了,这些劳工们基本上都是去年比较晚投靠赤潮。
对於路易斯將他们派来这里劳作,他们心中很少有抱怨的,大多都是心理感激,路易斯大人能给他们一口饭吃一间房子住。
於是他们肩扛手提,铲与锄头起落不歇,开始挖除鬆软的淤泥与碎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