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一行人刚现身,工人们顿时骚动起来。
许多刚归附不久的流民尤其激动,他们原本没有任何技艺,若是在別的领地,早就被当作无偿的奴隶。
可在赤潮,他们被编入修路队:每天有饭吃,有工分折抵,甚至还能拿到少量铁幣与铜幣。
“是领主大人!”有人认出来了,低声喊出。
“这就是—路易斯大人!”一个年轻人紧了手里的铁锤,眼神里既紧张又满是好奇。
他们听过许多老工匠的吹牛:比如伟大的赤潮领主,能一个打一百个蛮子。
就让人好奇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会不会真如传言那样,威武霸气、三头六臂
可当他们亲眼看见时,却发现那人只是安静地骑在马上。
外貌清秀,身影修长,神情冷峻沉稳。
没有传说中的神跡气象,也没有高不可攀的威压。
只是当路易斯当然经过时,竟轻轻向他们点了点头,露出笑容。
那一刻仿佛冬日里难得一见的太阳透过厚云照了下来,暖暖地洒在他们心口。
每个人都觉得,领主大人是在对自己笑,
於是原本期待著奇观的流民,並没有感到失望。
反而在这份意外的平常里,生出了一种更深的感动以及归属感。
看著完成一半的路面,路易斯並没有过多的寒暄,询问道:“这段路的进度如何”
一名工头连忙应声:“路易斯大人再有半个月,就能彻底铺完山道,届时车队从赤潮可直通麦浪谷口。”
路易斯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骑马继续往前走。
这时一旁的费兰忍不住皱眉:“这条山路—.明明能走,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修整”
路易斯转过头,不假思索的回答道:“能走和好走,是两回事。若只靠马,人还能勉强,能在雪地走可车马队伍,若遇雨雪或泥泞,便会堵在半道,而且北境大多数都是雪天,道路是领地的血脉。货物与粮食若不能按时抵达,一切都白费了。”
他目光投向前方正在用车拉石头的流民:“所以必须修。”
费兰了证,目光复杂地看著眼前那条正在成形的石路。
经过山道,接著一路向下,尘土与碎石渐渐平整。
不到半日功夫,一座新修的驛站便映入眼帘。
这座驛站建在河谷交匯处,青砖灰瓦,檐下悬掛著“赤潮驛”字样。
院落里停著十几辆商队大车,马匹在长槽里悠然饮水。
是一支南方来的商队,车厢上盖著防雨布,隱约透出酒桶的形状。
炉灶上炊烟裊裊,赶车人围著火堆喝著稀粥,偶尔传来阵阵笑声。
当路易斯与隨行人踏入驛站时,立即引来不少目光。
“是路易斯大人!”有人低声议论,但没有喧譁,只是带著尊敬的眼神远远看著。
领队的中年商人见到路易斯,撞著胆子上前行礼:“大人,我们之前见过的,这次从南方来,
是准备去赤潮城贩卖红酒。”
几句寒暄之后,商人便忍不住感嘆:“这一路北上,我从未走得如此顺畅,
若在旧北境,车轮陷进雪地里是常事,如今却能一路畅通。赤潮的道路简直比南方的路还要通畅。”
旁边几个人也附和:“是啊,赤潮这边能卖出货,而且大家手里都有钱,买得起东西!听说去霜戟城的人越来越少了—“
几句寻常商话,却让费兰心头微微一紧。
霜戟城,他奉守一生的城池,曾是北境的心臟,如今却被人这样轻描淡写地评价成落寞。
他转头望著驛站里络绎不绝的人群,赤潮的领民、流民、商旅来来往往。
身为寒铁骑士团团长,他本应为北境的繁荣欣慰,可心底却难免有些悵然,
守护了一辈子的霜戟城,正在失去往日的辉煌。
而眼前这片由路易斯开闢的新领,却正崛起为北境新的商业中心。
费兰沉默良久,最终只是低声喃喃:“也许,这就是时代在变吧。”
他正沉浸在复杂情绪中,忽然耳边传来路易斯的声音。
“別多想了,费兰。好好休息,再走两日,我们就能抵达赤潮城。”
路易斯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眼神依旧平静,看不出任何察觉他心思的跡象。
费兰微微点头,心底那点落寞被压了下去,跟隨在路易斯身后。
两日后。
晨雾渐渐散去,远方的地平线上,一座宏伟的城影缓缓浮现。
赤潮城,路易斯的根基所在,
它不像帝都那样金碧辉煌,却自有一股厚重与坚实的气息。
高墙巍峨,顺著山势豌蜓而上,塔楼林立,赤红色的旗帜猎猎飞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灰白色的石质城墙在薄霜覆盖下折射冷光,寒铁横樑深深嵌入石层,如同给城池披上钢甲,散发出独特的压迫感。
城门高大厚重,木质门板上密布寒铁钉,映著晨光,宛如利刃森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