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督管的目光里,看见了一种自信。
而米克则在旁边嘿嘿一笑,抬起布满老茧的手:“这位大人,不信你跟我去棚里看看。
这里冬天也能长菜,渠水不断,土壤肥得像春天一样。”
费兰沉默半响,他原本以为已经为赤潮令的丰收做好了心理预期。
但眼前这些数字、这些人、这些自豪的神情,却让他意识到:自己或许还低估了。
“这——这是天文数字啊。”费兰终於开口,嘀嘀自语。
格林、米克,还有路易斯,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自豪之色。
格林语声鏗鏘,拍著马屁:“这一切,皆因领主大人的远见与指挥。”
路易斯却摇头,神色平静:“不,这是大家一起奋斗的成果。我不过是提出了一些小小的建议,真正让它落地的是你们。”
米克低声笑了笑,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过袖口,那份质朴的自豪无需言语。
几人並肩走入田野间,准备在正式的入住前先巡视一番。
此时正是开镰的第一天,隨著號角吹响,各村农户齐声吶喊,数万人同时挥镰,金色麦浪翻滚如潮。
新式长柄镰刀、手推割草车在田埂间上下翻飞,效率远超旧式镰刀,空气里瀰漫著割断麦秆的清脆声。
费兰的目光被眼前的一切牢牢吸引。
他出身寒铁骑士团,北境多年,却从未见过这种场面。
“.—这是什么”他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半透明大棚,阳光下泛著银白色的光泽,里面竟然绿意葱笼。
格林笑著答道:“那是温棚,用地热与管网保持温度,冬季也能种菜。您看到的,是南方的蔬菜。”
费兰愣了片刻在北境,冬天能见到新鲜蔬菜这几乎就是异想天开。
还没等他回过神,一阵“轰!咚!”的声响传来。
伴隨著白色水汽,一台铁桶状的机器正在田边喷吐热气,轰鸣作响,汨汨地把水从地下抽上来,顺著木槽流入田渠。
“那又是什么鬼东西”费兰下意识握住剑柄,眼神戒备。
格林哈哈一笑,耐心解释:“这是蒸汽水泵,靠燃料烧水產生蒸汽推动活塞,把井水源源不断抽上来。这样就算天旱,也能保证田地不缺水。”
费兰张了张嘴,心头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路易斯看著他的神情,心中暗自一笑。
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寒铁骑士团亲眼见证赤潮领的底蕴,从此安下心来。
费兰原本以为,“赤潮大丰收”不过是霜戟城里那些言过其实的传闻。
毕竟当初埃德蒙公爵在他面前多次提及路易斯有治理之才,他听了也只是笑笑,觉得那不过是病重公爵为继任者铺路。
可第一天站在麦浪领的山坡上,望著整片金黄麦田起伏如潮、万人齐声开镰的那一刻,他却默默收回了心中那些轻视。
没有夸张的动员,也没有础础逼人的神跡气息,有的只是踏实、有序、近乎冷静的丰收节奏。
而几日下来,费兰越发沉默了。
他本以为头几日的开镰场面已是极限,然而接下来的秋收节奏並未减缓,反而像一口严密运转的机器般日夜轰鸣。
白天收割,午后运输,夜里脱粒。
三班轮耕制就像是军中调令一般精准无缝,
孩童在田埂间打捆麦束,妇女成队搬运,赤潮骑士列阵巡逻。
没有人高声催促,也没有混乱嘈杂,一切井然有序。
几乎不像是收粮食,更像是一场没有號角的军事行动。
他一度怀疑这是靠强压维持的假象。
直到某个夜晚,脱粒场边,他终於低声向身边的格林问道:“这些人能做到这样—-你们,是怎么逼出来的”
格林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静静望了片刻田间麦浪中挥动连的人群,才开口道:
“这他们自愿的,因为他们是在为自己干活,这就是赤潮的制度力量,路易斯大人的伟大之处短短一句话,却像是点燃了费兰沉寂许久的內心。
他看著那群夜色中奋战的百姓,有人满头大汗却笑著唱歌,有人脱粒间隙还拿出温棚里刚摘的菜叶燉汤。
他们不是在受苦,他们是在收穫。
是在用自己的双手,换一个美好的未来。
这一刻,费兰忽然意识到:自己看不懂的,不是这些领民。
而是这个地方,这片土地上运行的秩序,似乎早已与旧北境彻底不同了。
打穀场火把林立,照亮了整片谷地。
每一次敲击,麦粒与麦秆分离的声音如同战鼓迴响。
火光在他们脸上闪耀,映出汗水,也映出一种不言而喻的满足。
费兰站在打穀场边缘,久久未语。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將“壮阔”这个词,用来形容脱粒场面,
这时,一名工匠推来一台新式滚筒脱粒机,金属结构虽不复杂,却在试用时表现惊人。
只需两人操作,一轮下来,就能將整车麦束脱得乾乾净净,麦粒哗啦啦流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