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才一转,却见山脚有人影晃动。
定睛一看,是那刘家小子。
这小子自从上回披着袈裟、嘴里念着经,手里还拨着串佛珠,志气冲天地说要探后山。
结果还是迷在那后山里,连影子都没见着,之后便销声匿迹了好一阵子。
姜义本以为他总算长了记性,歇了那份心思。
谁知今日又来了,身边还多牵了一条狗。
那狗皮毛黑得发亮,油光水滑,一丝杂色也无。
四蹄踏地轻飘飘,像踩着薄云过草,没半点凡犬的土气。
最出挑的,是那双眼珠,黑白分明,滴溜溜直转,亮得像会说话。
刘家小子远远看见姜义,脚下发力,几步小跑到近前,规规矩矩拱手行礼,嘴里喊得勤快:
“姜叔早。”
又从怀里掏出个模样稀奇的果子,红里透青,还冒着点子汁光。
说是山里摘来的,特意带来给姜曦尝尝鲜。
姜义接过果子,鼻尖略一嗅,心里有数。
脸上却只是笑着应了声,眼角余光一直没从那条狗身上挪开。
“这狗不错。”
他说得不轻不重,像是随口一句。
“毛色油,脚步轻,眼神还透着点山里的野气。”
刘家小子听得这话,脸上神色登时亮堂起来,语气都轻快了几分:
“姜叔果然眼利!这是家父托了人,从千里之外寻来的,名唤‘寻山猎犬’。”
他说着抬手在狗脑门上轻轻一拍,那狗便乖乖卧下,尾巴轻轻一摆,安静得很,倒真有几分灵性。
“专擅寻踪觅迹,鼻子比狗精,脚程比马快。”
他一脸自得地补了句:“这回有它带着,我定要往后山深处闯一遭,好歹瞧出点门道来。”
姜义点了点头,神色里既无打趣,也没多夸,只淡淡道了一句:
“那便,祝你此行顺顺当当。”
话说完,便不再多言。
只背着手立在那儿,目送那一人一狗,踏着林边初散的晨雾,渐渐走远。
狗走得轻盈如风,尾巴晃得从容自在。
人却有点沉,脚下带着劲儿,背影里藏着股不服输的倔气。
姜义也不理,只拎了锄头,在地里随意走了几圈,弯腰松了松土,顺手拔了几茬野草。
日头爬上当顶,这才收了锄头,回屋吃饭。
饭后倚门小坐,遥望山脚,那刘家小子却仍未露面。
略一思量,便取出本封皮早褪了色的旧书,径自往山脚下去了。
果林边新栽那十几株灵苗,被风一吹,枝叶微颤,似也在呼吸吐纳。
姜义找了棵荫凉果树,往下一坐,摊开书卷,墨香一缕缕地飘上来,人也跟着静了。
早先说替刘家照看,不过是句顺口的客气话。
可如今却真得照看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