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辉城东部,了望山丘。
卡登将军举着望远镜。
镜片里,圣辉城在落日余晖下,每一座塔尖都涂抹着金色的光,神圣又静谧。
他放下望远镜,递给身旁的副官,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看,像一个熟透了的毒苹果。
外表光鲜,内里早已腐烂。”
副官年轻的脸凑到望远镜前,只看了一眼,就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叹。
“将军,它真壮观…难以想象要如何攻下它。”
年轻人的眼睛里,是第一次见到传说圣城的震撼和敬畏,一种对历史和庞然大物的本能恐惧。
“攻下?”
卡登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雪茄,却没有点燃,只是叼在嘴里。
“不,是碾碎。”
他没有再看圣辉城,而是抬起下巴,指向身后的地平线。
“真正的奇观在那儿,小子,好好看着。”
副官不明所以的回过头。
我看到地平线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无数的黑色甲虫,正从那道口子里源源不断的涌出来,汇成一股奔腾的钢铁洪流。
坦克的履带碾碎了草皮和农田,留下两道丑陋的泥泞印记。
履带式运兵车紧随其后,车厢里载满了沉默的,像罐头一样挤在一起的士兵,他们的步枪朝向天空,组成一片移动的钢铁森林。
更远处,自行火炮笨重的车体正在寻找合适的阵地,修长的炮管缓缓扬起,像是在向远方的圣城致以冰冷的敬意。
一座由钢铁,纪律和柴油动机的轰鸣构筑而成的移动城市,正在这片平原上凭空崛起。
它沉默,高效,带着一种要把眼前一切都碾成粉末的,不容置疑的目的性。
副官的呼吸变得急促,脸因为兴奋和恐惧而涨的通红。
跟眼前这头正在展开身躯的钢铁巨兽相比,远方那座壮丽的圣辉城,忽然显得有些单薄,甚至有点可笑。
一辆挂着总理旗帜的指挥车,直接开上了山丘,在距离卡登不到五米的地方停下。
车门打开,一身风尘的里昂总理走了下来。
他看都没看那座圣辉城,直接走到卡登面前。
“卡登,不必再担心侧翼了。”
里昂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赶了很久的路,“最后一支成建制的十字军军团,已在‘三岔河谷’向我们投降。”
卡登叼着雪茄,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代价?”
“他们的指挥官很识时务。”
里昂摘下被灰尘蒙住的手套,随手扔给秘书,“他选择了最体面的方式。
所以我们兵不血刃。
你应该感谢那几个向我们投诚的‘叛军’。”
卡登不屑的哼了一声,“我从不感谢叛徒。”
“这次不一样。”
里昂的表情严肃起来,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轻松,“他们提供的情报,比攻占十座三岔河谷都重要。”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冰。
“奥格索斯比我们想象的更疯狂,他在城外执行的‘净化’,只是前菜。”
里昂伸手指着远方那座沐浴在晚霞中的圣城。
“他把圣辉城,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人质牢笼。”
卡登脸上的肌肉猛地一跳,那双鹰隼般的眼睛瞬间锐利起来。
“人质?”
这个词,让他闻到了一丝极其危险的味道。
“是的。”
里昂点头,表情凝重得像一块石头,“近百万平民。
奥格索斯把他治下所有还没来得及‘净化’的人,全都赶进了圣辉城。
孩子,女人,还有那些因为我们的轰炸而无家可归的难民。”
“他用神术封锁了城门,每天只提供限量的水和食物。
他在用那百万人的命,告诉我们一件事。”
“我们面对的,不再是一座单纯的军事要塞。
而是一个捆绑了百万平民的,巨型炸药桶。
我们一开炮,就等于亲手点燃了引线。”
里昂从秘书手中接过一份文件,递给卡登。
是一份根据皮埃尔和萨沙等投降人员的口供整理出的,关于城内防御和极端管制的详细报告。
纸张很轻,但卡登拿在手里,却觉得重若千钧。
他一言不的翻开报告,快的浏览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也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钢铁城市传来的,低沉的轰鸣。
卡登终于看完了。
他抬起头,那张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轻视和狂傲。
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如同西伯利亚冻土般的决绝。
他将那份报告捏成一团,随手丢在地上,然后大步走向身后那座刚刚搭建起来的,灯火通明的临时指挥帐篷。
帐篷正中央,是一副巨大的沙盘地图,圣辉城的模型被精致的摆放在中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