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下马验牌!”一个凑过来的把总哑着嗓子吼,眼珠子却盯着范永斗腰间的貂皮暖套。护院头子范彪忙甩过一吊铜钱,铜板砸在雪地里面。军卒们如饿狼般扑抢,长矛倒了都无人去扶。
侯兴国踩着一个护院的背下了车,他望向堡内——青石道两侧,高墙大院鳞次而建。王家票号的鎏金匾下,四个护院按刀而立,羊羔皮袄的襟口露出簇新的青缎箭衣;翟家当铺的朱漆门廊前,两个汉子正用白雪擦马,马鞍上的铜件泛着金光。
“范东家回府……”一个伙计拖着长音,推开了范家老号黑漆的大门。影壁后转出个裹着狐裘的管事,哈腰接过范永斗的包袱,喊道:“热水已经备好,厨下还煨着参汤。”
侯兴国跟着范永斗穿门进院。只见回廊下的精壮护院正在跺脚取暖,角门里还飘出了炖羊肉的香味儿。
他忽然想起在盛京城外见到的两黄旗大营,那些大冷天光着膀子操练的巴牙喇兵,据说天天都有羊汤美酒,岂是张家口的叫花子明军能比的?
“侯公子瞧见没?”范永斗凑近低声,“这便是我大明边关!”他手指着院墙,“墙外是叫花子兵,墙内是穿绸裹缎的看门狗!”
侯兴国盯着范彪腰间装饰精美的弯刀,低声道:“范家的护院……比个百户还体面啊!”
“百户怎么比?”范永斗嗤笑,引他登上货栈二楼。推开雕花槅窗,整个张家口城堡尽收眼底:西头的兵营破破烂烂,一些房屋的茅草顶已经塌了半边,东面的晋商宅邸却高大体面。一队骡马驮正着茶砖从角门出堡,护镖的汉子们斜挎着腰刀,精壮结实,威风凛凛。
“盛京的八旗兵披甲持弓,在雪地里站两个时辰,眉毛都不抖!再看看张家口这些……”范永斗指着瓮城下正在啃饼的军卒,“饿得刀都提不动了!”
“范东家,”侯兴国声音发涩,“你说大明……还有救么?”
“救什么救?”范永斗冷哼。“我看......大明最大的敌人,就在北京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