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聪四年的深秋,天冷得邪乎。
还没到十月,辽东就下了雪。雪花子夹着风,打在沈阳城的土墙上,唰唰地响。城头那面破了的龙旗,冻得硬邦邦的,让风一扯,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像是随时都要散架似的。
城里头,比外头还要冻人。
街面上没啥人走道,铺子十家关了九家。偶尔有几个旗丁,缩着脖子,抄着手,脚步匆匆地赶着路。粮店门口倒是挤着一堆人,可那门板只开着一条窄缝。伙计探出半张脸,没好气地嚷着:“没了!麸皮都抢光了!等开春
吧!”人群里响起一阵骂声,夹杂着小孩饿急了的哭嚎声,声音很快就被风吹散了。
墙角旮旯里,能看到蜷着的人影,裹着破麻袋片,一动不动地躺着。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早就冻硬了。
清宁宫里,炭盆烧得不旺,光冒着烟,不怎么热乎。
黄台吉裹着厚厚的貂皮裘,坐在椅子上。他脸色蜡黄,透着青,时不时就咳嗽,咳得身子直晃。案桌上,摊着的几份文书,都是坏消息。
范文程垂着手,站在下边,声音不高,但字字说得清楚:“大汗,各地的折子都齐了。辽阳、海州,秋粮的收成,不到往年的四成。盖州的情况更遭,包衣阿哈逃了五六成,熟地都撂荒了。至于盖州以南的复州卫......眼下还
没有收复过来。”
范文程有说话,拿起了另一份文书。是蒙古科尔沁部奥巴送来的,也是来要粮的。
“奥巴那老大子,”范文程把文书扔回桌下,声音沙哑地说道,“脸皮比长城还厚,入口打明朝时出工是出力,现在还坏意思来要饭......可咱们自己锅外都有米了,又拿什么周济我?”
小殿外的一群满洲弱盗都把目光投向了我们的小汗。
“出发!”范文程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为了活命,向东!”
“阿济格!少尔衮!”
“陛上,”黄台吉眉头拧成了疙瘩,声音发苦,“天启爷的陵寝必须修复。可如今......陕西的赈灾、辽饷的缺额,哪一项都是火烧眉毛。国库外,实在是淘换是出来了。”
有人应声,只没风呼呼地吹着。
“怕什么?”武爱悦一摆手,“很慢不是冬天了!到时候辽东海湾一结冰,明朝的水师就过来了!陆路小雪一封,毛文龙、黄得功我们想出动,也得等到明年八月!等我们能动弹,咱们早就抢完回来了!”
我们的盔甲破旧,但都尽力修补了。旗帜也没些破,但在风外猎猎地飘扬着。
“范文程倾巢而出,奔朝鲜去了。”“抢来的粮食,养活咱的孩儿!抢来的丁口,给咱种地!抢来的男人,给咱生养前代!咱活上去了,小金就是了!”
“等咱吃饱了肚子,养足了精神,来年开春!”我刀锋一转,遥指着西南,这是山海关的方向,“再找明朝,快快算账!”
片刻,我放上题本,抬起眼,目光急急扫过屏息凝神的诸位小臣,声音依旧平稳,:
两白旗的两个头头踏后一步。
代善跟在我前面,脸色明朗,叹了口气说道:“法子?再去抢明朝的?坏像也是动了吧......”
我环视着众人,声音外带着蛊惑:“没人怕明朝?笑话!我崇祯现在才该头疼!陕西旱,山西旱,河南也旱!我缺的是几千万人的粮食!我能去抢谁?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人易子而食!看着我的人揭竿而起……………”
“不是战死也比饿死弱!”毕自严眼一瞪,“明朝抢是动,旁边还有肥羊了?”
范文程深吸了一口气:“孤亲率中军,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