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军医都上前头抢救伤员了,只有一个守在宋雁亭跟前,他不停的冒虚汗,伤药和绷带换了一次又一次。
“为什么还没退烧?”慕兰哭的眼睛又红又肿,这全身的刀伤,她都不敢想哥哥会有多疼。
“烧不会退那么快的。”谢棠重新将手巾给他敷上,她重新看过大夫说的那处伤口,虽然深,但应该是没伤到内脏的,但出血量和伤口感染已经足够危险。
没有抗生素,没有破伤风,只能靠见效慢的草药,谢棠握着他的手,忽然问:“慕兰,你可有别的名字?”
慕兰摇摇头:“从我记事起,周围的人就都叫我慕兰姑娘。”
“你们的母亲叫叶兰枝,慕兰是皇帝给你起的,是爱慕的寓意,但你们的父母肯定是不会给你起这种名字的。”
慕兰从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竟然是这么来的,或者说她到今天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更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那他从小让我练的字,穿的衣服……”
谢棠点了点头:“你的字迹我给你哥哥看过,他说跟你们的母亲一样,衣裳就不知道了,但若是他连这个都要管,八成也是因为这样。”
“无耻!”慕兰攥着拳头,“等哥哥醒来,我要让他给我重新起个名字。”
宋雁亭这么一烧就是一晚上,她们也就守了一晚上,幸亏中途宋衡还派了人从京城买了伤药的药材送了回来。
天蒙蒙亮的时候,宋雁亭的烧总算退了,大夫上了年纪,虚弱的瘫坐在椅子上:“我就说王爷非常人可比,这鬼门关算是挺过去了。”
“真的?!”慕兰眼睛一亮,“真的没事了吗?那我哥哥什么时候能醒?”
“定王现在还是多休息休息的好,醒来会消耗精神,王妃和姑娘也不必一直守着了,可别再累倒了。”
谢棠点点头:“您快回去歇着吧。”
谢棠让人往帐子里搬来一张简易床铺:“慕兰,你去我的帐子里睡。”
“我不累。”慕兰是真的一点也不困,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了,她不放心不说,而且精神也亢奋的很。
“那我可不管你啦。”谢棠倒也能理解她的心情,让她睡可能也睡不着,但她听到宋雁亭脱离危险是真的感觉累了,毕竟昨天还跟对方动了手,手都要抬不起来了。
慕兰就坐在椅子上这么守着俩人,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她现在都不敢想自己真的脱离了皇帝的控制,还有了这么好的哥哥嫂子,生怕一觉睡过去,醒来就变成假的了。
就在两人都睡得天昏地暗的时候,前方的捷报终于传了回来,京城就这么大,只要大军进了城,城里的军队就是土崩瓦解。
慕兰示意来报信的人出去说话:“六皇子呢?”
“刚刚占领皇宫,六皇子还要费些心控制局面,他心急王爷的伤,特意让属下回来看看,看看需不需要送王爷去城里治疗。”
“大夫说我哥哥已经脱离危险了,但他全身都是伤,现在不宜挪动,你去给六皇子回信吧,不用为了哥哥分心。”
慕兰中午的时候吃了点东西,就再也撑不住,趴在宋雁亭的床沿睡了过去,中途大夫进来检查了好几次都没人醒。
三人这次是真睡了个天昏地暗,整整一天一夜,除了大夫也没人敢进来打扰,在帐子外路来路过的士兵们都不敢发出什么声响。
结果最后还是宋雁亭先醒的,眼睛还没睁开就感觉到了浑身刺骨一样的疼,他没忍住吸了口气,唇角却扯了扯,真是命大,这样都没死吗?
他缓缓睁开眼,因为背后有伤侧着睡的,一眼看见了对面床铺还睡着的谢棠,连睡觉都拧着眉头。
再一低头,看见了伏在自己手边的慕兰,小丫头怕压到他的胳膊,小心的趴在床沿,姿势看起来极不舒服。
宋雁亭见她也安安全全的,心里踏实下来,抬手想替她把落在脸上的头发拨开,刚抬了下胳膊,慕兰跟受惊似得一下惊醒站了起来:“干什么!”
宋雁亭看着她眼中明显的戒备和紧张,眯了眯眼:“怎么了?有人这样碰过你?”
慕兰这才清醒过来,见宋雁亭醒了,高兴道:“哥哥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疼?我去喊大夫!”
她这一嗓子把旁边的谢棠也嚷醒了,两人眼神对视的时候,宋雁亭没看到她有丝毫的埋怨,反而眼眶立时就红了。
宋雁亭极少看到她哭,她这样子比骂自己一顿还让他难受,他当时没办法顾及到谢棠,若是自己回不来了,最放不下也最对不起的就是她。
“棠棠。”他虚弱的开口,“过来。”
谢棠走过来握住他没受伤的手:“怎么样?”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已经沙哑的不像话了,也没比宋雁亭好多少。
宋雁亭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只要不死,这点伤不算什么,是我的错,怪我打我骂我都行,别哭。”
“别乱动,一会儿伤口崩开神仙也救不了你。”谢棠呼了口气将眼泪憋回去。
“真的没事,我的身体我有数。”宋雁亭捏着她的手指哄,“等我好了随你处置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