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映带来的喜悦与光环,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后,生活便重又恢复了平静的表面。
但对沈秀兰而言,平静之下,新的浪潮已在酝酿。
城西老旧小区的成功,只是一个开始,一块小小的投路石。
一个周末的午后,阳光正好,孩子们在院子里和邻居家的孩童玩耍,笑闹声隔着窗户传进来,显得岁月安然。
沈秀兰却没闲着,她将一个牛皮纸袋里的东西悉数倒在饭桌上,那是一叠叠国库券兑换来的百元大钞。
当初,她几乎将手头所有的闲散资金都投了进去。
叶昭看她一张张仔细地整理着,便走过来,顺手拿起一张,“这么多?”
“嗯,当初买的时候利息高,现在正好用得上。”
沈秀兰的指尖划过票券的边缘,语气平淡,但眼神里却透着一股笃定。
这笔钱,是她为下一步棋准备的最重要的粮草。
周一,她亲自去了银行。
当她将厚厚一沓国库券推到柜台窗口时,那位年轻的银行职员眼都看直了,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请来了主任。
经过一番核算,一笔可观的资金连本带利地转入了“秀兰建筑公司”
的账户。
走出银行时,沈秀兰感觉脚下的步子都踏实了许多。
资金,是一家企业奔跑的底气。
有了这笔巨款打底,她的腰杆挺得更直了。
第二天,她就把张建国叫到了办公室。
如今的“秀兰建筑”
,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借用电器行角落办公的草台班子了。
在城西项目旁边,她租下了一间小二楼,挂上了崭新的招牌。
张建国经过一个项目的历练,整个人都变了样。
他不再是那个刚进城时拘谨不安的乡下汉子,一身干净的工作服,手里拿着图纸,眉宇间满是沉稳与干练。
“姐夫,坐。”
沈秀兰递给他一杯水,然后开门见山,将一张市区地图在桌上铺开。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最后点在了一处地方——城东,靠近新规划的开区,那里还是一片待拆迁的平房,但地理位置绝佳。
“这里,”
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我想在这里,盖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住宅小区,不是一栋楼,是好几栋。”
张建国探过身子,目光落在那个红圈标记的位置,他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拿起铅笔,在地图旁边快地画起了草图,计算着大致的面积和土方量。
半晌,他才抬起头,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秀兰,这……这可比城西那个大太多了。
要是真能拿下来,咱们‘秀兰建筑’就算在市里站稳脚跟了。”
“所以才找你商量,”
沈秀兰将一份初步的构想图推了过去,“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
设计要更专业,户型要更合理,配套设施也要考虑进去。
姐夫,你带出来的那个施工队,现在是我们的宝贝。
城西项目磨合得差不多了,下一步,我需要他们成为我们最硬的拳头。”
“你放心,”
张建告拍了拍胸脯,黝黑的脸上泛着光,“这帮兄弟跟着我,都学到了手艺,也赚到了钱,心齐着呢。
只要你这儿有活干,他们绝不含糊!”
二人正谈得热火朝天,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是林婉如,她今天穿了一件时髦的碎花连衣裙,笑意盈盈地抱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长条物件走了进来。
“秀兰,恭喜恭喜!
城西的‘良心楼’可是给咱们女人长脸了!”
林婉如将东西放在桌上,一把掀开红布,露出一面金光闪闪的锦旗,上面写着“建筑标兵,业界楷模”
。
“婉如姐,你太客气了。”
沈秀兰连忙起身迎接。
“这可不是我客气,是你应得的。”
林婉如环顾着这间整洁明亮的办公室,真心为她感到高兴。
寒暄过后,她话锋一转,端起水杯,状似无意地吹了吹浮着的茶叶沫子,“不过啊,秀兰,你现在可是市里建筑圈的名人了。
这人一出名,盯着的人就多。”
沈秀兰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抬眼看向林婉如,没有做声,等着她的下文。
林婉如压低了声音:“我听人说,城东那块地,可不止你一个人看上了。
李文博的宏地产就不说了,他一直把你当眼中钉。
还有几家外地来的大公司,听说也去建委打听过好几次了,一个个都财大气粗的。”
办公室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几分。
张建国眉头紧锁,脸上的兴奋褪去,换上了几分忧色。
沈秀兰却只是轻轻地将茶杯放回桌上,出“嗒”
的一声轻响。
她对林婉如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慌乱:“谢谢你,婉如姐,我知道了。
生意场上,有竞争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