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掏心窝子似的聊了一会就聊不下去了,因为冷。
不出远门不知道家里有多舒服。
两人从北到南,明明气温是往高走的,但在旅馆待了这么会,竟然越待越冷。
在火车上把马甲脱下去的苏梨把马甲又套上了。
套上时还想起了“马甲穿上我也认识你的”世界名梗。
苗小草跺着脚站起来,屋子里看了又看,不解的嘀咕着:“咋不整个炉子烧呢?这屋子一点热乎气都没有。”
苏梨把大棉袄盖在腿上道:“这边没有暖气,也没有烧炉子的,取暖都靠一身正气。”
苗小草啊了一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实在是不适应这种阴冷。
北方的冷是直接的,温度上碾压的,但他们穿的多,捂的严严实实,而且只要进了屋子,就温暖如春了,能给人喘息的机会。
可南方的冷是说不出来的阴风,往骨头缝丝丝钻着,不会一下让你冷到底,就是慢悠悠的折磨人,等你反应过来时,才发觉自己哆哆嗦嗦了。
苏梨从行李袋子中拿出来八个胶皮暖水袋。
“灌热水,晚上放被窝里,要不然你都睡不着。”
“妈,你带这么多。”
“必须的。”
苗小草拎着暖壶去打热水了,来来回回几次把热水袋装满,她和苏梨坐在床上,盘着腿。
前后左右各一个暖水袋,释放着不太充足的暖意。
这一晚,尽管有暖水袋,苗小草也觉得冷。
整条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就留了个鼻子尖以上的部位在外面。
哪怕是这样,鼻子尖还时不时的被她收进被子里。
可是被子里也并不多暖和,尤其是后半夜,随着暖水袋的冷却,只要是身子不触及的地方,都是冷冰冰的。
这一晚,苗小草睡的很不好。
第二天天不亮,苏梨和苗小草就早早的起来,哆哆嗦嗦的用热水洗洗,算是取暖了。
当两人从屋子里出来时,太阳还未升起,他们换承公交车电车去塑料厂。
下车时,苗小草看看手表,六点。
一般的厂子都没上班呢,可这家塑料厂门前已经蹲了七八个人了。
没有太阳的早上,屋子里和外面冷的如出一辙,这些人竟然来的这么早!
苗小草在心里暗暗记住,明天要来的更早点。
“妈,你找个暖和地方待会,我自己一个人去蹲着。”
“嗯,你去吧,现在也没有暖和的地方,我待会就走。”
“行!”
苗小草背着包加入了蹲守的人群。
蹲着的七八个人都是男的,冷不丁看见一个女人还有点惊讶,能在这里蹲守的都是能言善道的。
有人搭话。
“妹子,你来这干啥?”
“跟你们一样。”
“你也来蹲塑料份额啊,你哪的?”
对方说话是带点口音的,苗小草去的地方不多,不知道对方是哪里的口音,她自己随口说了句东北,就不再聊了。
昨天苏梨说过,这里的人大部分都精明的狠,不要露了自己的底。
对方见苗小草不再说话,也就不再搭话了。
不过对于苗小草也没多看的起,一个女的哪有他们这些老爷们能吃苦。
念头一闪而过,七点多厂子里有人往外走,也有往里走的,这是下夜班的和上白班的。
门岗大爷打开了大门,现在是人流高峰期。
期间还有不少销售员过来拉业务,门口蹲守的人增加到三十多个。
刚刚蹲着的七八个人也不蹲了,加上后来的二十多人,一个个精神抖擞中带着点头哈腰,对着一个腋下夹着公文包的男人围了上去。
“廖主任早上好,我是H省丁建国,我们想拿点货….”
“廖主任….S省…..”
“廖主任,这是我们电话….”
“廖主任,抽根烟….”
苗小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弯腰低头,递烟塞礼,送资料介绍自己,三十几个人能说上话的也不过七八个人,其他人也在说,但苗小草怀疑那位廖主任压根听不见。
很显然廖主任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目不斜视,什么都不收,闷头往前走。
也有契而不舍追上去的,试图缠住廖主任,那位廖主任有压力的眼神扫过对方,对方下意识就失声了。
廖主任带着一张不耐烦的脸走了。
从始至终,苗小草一句话都没说上。
门口的几十人再次聚堆,他们彼此之间很多都认识,彼此聊天都带着试探和忽悠。
大部分都在说我们不容易,还是你们好,怎样怎样,总之这里面的话听十分,信一分都嫌多。
“不行了,老子在等一天,真等不下去了。”
“关键是说不上话,来了这么多天也没说上话。”
“太他妈的难了!”
“谁说不是呢!”
说到了“搭话难”这个话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