锤子,砸在我的神经上。
五十条人命,和林疏桐一个人的命。
这道选择题,从它被提出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杀死了我。
“沈墨!这边!”
就在我大脑一片空白,几乎要被这个残忍的选择撕裂时,张叔焦急的吼声像一道惊雷,将我从绝望的泥潭里拽了出来。
他花白的头发在海风中凌乱,正死死地拽着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指着不远处一个毫不起眼的灰色铁箱子。
“b区的配电箱!我刚才检查线路时发现的!上面有陈警监的指纹!”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清醒过来。
我跟着张叔冲到配电箱前,那是一个老旧的箱子,锈迹斑斑。
但在开关的边缘,一个清晰的、不久前才留下的指纹,在勘查灯的照射下无所遁形。
这还不够!
一个指纹只能证明他来过这里。
我的手伸进口袋,摸出了一根细长的钢丝,它不仅仅是开锁工具,更是我用来探查微痕的触角。
我小心翼翼地将钢丝探入配电箱的断路器开关缝隙。
“看这个!”我压低声音,让张叔凑过来看。
钢丝的尖端,轻轻刮蹭着断路器内部的金属触点。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上面覆盖着的一层极不自然的、崭新的氧化层。
“三年前,码头发生过一次原因不明的大规模停电,导致一批重要的进口药品全部报废。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线路老化,”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但现在看这个断路器的氧化层……它的氧化程度,和周围其他部件完全不同!这是人为强制断电后,电流瞬间过载留下的烧灼痕迹!这个痕迹的年份……和三年前码头停电的痕迹完全吻合!”
陈警监,他三年前就在这里布局了!
那次停电,就是他在为今天的行动做演练,或者说,是在清除某些障碍!
“呜——呜——”
就在这时,更多的警车呼啸而至,尖锐的警笛声划破夜空,与我对讲机里传来的、林疏桐平板上那五十个同步的心跳声轰然炸响,交织成一首绝望的交响曲。
我回过头,正想告诉林疏桐我的发现,却看到了一幅让我永生难忘的画面。
林疏桐呆呆地站在那里,手指僵在平板屏幕上,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躯壳。
她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疏桐?你怎么了?”我冲过去,抓住了她的肩膀。
她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那上面不再是心率曲线,而是切换到了脑电波监测界面。
五十道微弱的、濒死的脑电波,像垂死的蚯蚓一样,扭曲着,挣扎着。
而最诡异的是,这五十道波形,竟然在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趋向同步。
“供体的脑电波……”她的声音轻得像梦呓,却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它们……它们正在……复现……复现我妈妈死亡前的……脑电波活动……”
我的大脑像被重锤击中,一片轰鸣。
“这不可能!”
“是真的……”林疏桐的眼泪终于决堤,她猛地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深深刻进我的肉里,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个集装箱的声波锁……我破译了它的加密协议……它的解锁条件不是密码,不是指纹……它需要一个特定的生物密钥……需要……”
她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刀片在割她的喉咙。
“需要我的心跳……在我生命体征终止前的最后0.3秒……那段被称为‘死亡心跳’的……心电波形!”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对讲机里,陈警监的狞笑再次刺破空气,带着一种变态的、大功告成的快感。
“林医生,你终于想起来了吗?三年前,你母亲带着器官贩卖案的核心证据来找我,希望我能帮她。她就是在这个码头,在我面前,心脏病突发……她临死前的样子,真是太美了。我把她的死亡数据,做成了这把最完美的锁。想救他们吗?很简单,只要你……”
“像你母亲一样,死在这里,就可以了。”
“轰——”
警车的引擎被他猛地踩响,又切换到倒车档,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啸。
这声音像是在催促,也像是在嘲笑我们的无能为力。
“沈墨,最后警告!”陈警监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坚硬,不带一丝感情,“游戏时间不多了。00:30:00!”
倒计时,从一小时,被他粗暴地缩短到了三十分钟。
我低头看向林疏桐的平板。
屏幕上,代表着她心率的那条曲线,已经开始出现不规则的波动。
而另外五十条代表着供体的曲线,正诡异地与她的曲线纠缠、同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