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不可泄露太多。
赵牧却哈哈一笑,摆摆手,重新靠回椅背:“总之,诸位都是眼光长远的豪商,此时若能稳住阵脚,甚至大胆西行,说不定就能抢得这波天大的先机。”
“等将来道路太平了,这先一步建立起来的商脉和人缘,可是千金不换啊!”
他顿了顿,仿佛不经意地补充道:“当然,这兵凶战危的,风险也确实有。”
“若是哪位首领觉得资金上周转有些困难,我天上人间倒是可以斟酌着,提供些助力,利息嘛,好商量。”
“有钱大家一起赚,有难处,也大家一起扛嘛!”
这话如同给商人们打了一剂强心针。
风险固然有,但潜在的利润更大,更何况有赵东家这样的长安地头蛇愿意提供支持!
宴席的气氛顿时更加热烈,商人们开始兴奋地交头接耳,讨论起未来的商业宏图。
楼下的李承乾,隐约听到楼上传来阵阵压抑不住的欢呼和劝酒声,与自己这边的孤寂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默默呷了一口杯中已微凉的酒,招来伙计结了账,起身融入夜色。
走出天上人间的大门,凛冽的寒风让他精神一振。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灯火辉煌,如同海上仙山般的楼宇,心中已然明了。
赵牧虽未与他交谈,却已用他自己的方式,在为这场战争营造有利的民间氛围,甚至亲自出面,稳定异域商旅之心,为战后的恢复做准备了。
这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手段,让他深感佩服,也对自己肩上的责任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身为太子,看来自己不仅要保障前线的胜利,更要谋划战后的长治久安。
而阁楼上的赵牧,送走了心满意足,满怀希望的商队首领们,脸上的笑意渐渐微敛。
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细缝,让冷风瞬间灌入,吹散了些许酒意和暖阁里的沉闷。
他看着楼下,李承乾的身影消失在平康坊的街角,对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阿依娜低语道:“种子已经撒下,水也浇了。”
“接下来,就看老天爷赏不赏脸,能不能长出好庄稼了。”
战争的帷幕已然拉开,而长安城内的博弈,也进入了新的阶段。
寒风掠过长安城的街巷,卷起地上最后几片顽固的枯叶,打着旋儿。
然而,在天上人间后院那片临时清理出的空地上,却是另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
巨大的油布和粗竹竿搭起的工棚连绵成片,棚内炭火盆烧得噼啪作响,灼人的热浪驱散了严冬的寒意。
锯木的嘶哑声,铁锤的敲打声,金属的摩擦声,还有匠人们中气十足的吆喝与争论,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粗糙而蓬勃的活力。
这里正在举行的,正是天上人间东家赵牧捣鼓出的“百工奇巧赛”。
消息早在半月前就放了出去,项目设置更是别出心裁。
有考验榫卯结构精准与极限承重的“无钉之桥”。
有在方寸象牙片上雕刻千字纹的“微雕乾坤”。
更有破解结构复杂机簧锁具的“巧手开天工”。
最重要的,这场比赛的头名奖金丰厚得令人咋舌,不仅吸引了长安城内众多的民间巧手,就连将作监里一些休沐在家的工匠也心痒难耐,换了便服前来一试身手。
赵牧今天穿得格外利落,一身靛蓝色的窄袖棉袍,外面罩着件半旧的羊皮坎肩,头发用一根寻常木簪随意挽起,看上去活脱脱像个监工的工头。
他穿梭在各个工位之间,时而蹲下身子,眯着眼看老匠人处理木料那独特的纹理走向。
时而拿起一件近乎完成的微雕作品,对着棚顶透下的天光仔细端详,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嘿,张师傅,你这鱼鳔胶熬的火候,绝了!”
“瞧这接缝,苍蝇站上去都得劈叉!”
“李大爷,这蝴蝶翅膀上的脉络,对,就这个地方,刀刃再往里收一丝,就那么一丝!”
“对!”赵牧挽起袖子指着,点头道。
“哎,这下那股子颤巍巍的活气儿就出来了!”
“呦呵,这个小自锁机关有点意思,利用重心变化……巧是巧,就是怕颠簸,真要是装上货走几百里西域土路,怕是得散架。”
他点评起来毫无东家架子,言语俚俗,却总能一针见血,甚至偶尔蹦出一两个让浸淫此道几十年的老匠人都要愣神思索片刻的新奇点子。
匠人们起初对这个年轻青楼东家搞的比赛还有些轻视,不过是因为那丰厚的奖励而来,但来了之后,几番交流下来,却无不暗暗咋舌,觉得这位赵东家简直是匠作行里难得的“知音”。
比赛正进行到紧张处,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天上人间的侧门。
身着常服的李承乾,在马周陪同下,悄然走了下来。
他是听闻了这场赛事的消息,心中一动,特意前来。
并非为了寻欢作乐,而是抱着一种近乎沙里淘金的心态。
西征大军已陆续开拔,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