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线索碎片开始慢慢拼凑起来,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方向.
大规模的有毒矿物原料,神秘而庞大的采购渠道,部分原料的异常消失和隐秘流向,与北方势力剪不断理还乱的牵扯……
李承乾在东宫听着百骑司都尉一条条禀报,脸色越来越冷,眸中的寒意几乎能冻结空气。
事情果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这不仅仅是一起无良商贩制售毒物,祸害百姓的案件,其背后隐藏的图谋,恐怕要阴险可怕得多!
那些消失的大量硫磺和有毒矿石,究竟被运去了哪里?要被用来做什么?这些与北方草原牵扯不断的幽灵,到底想在大唐的心脏地带干什么?
“给孤盯死所有与波斯宝记及其关联商号有过接触的北方商人!查清他们的真实身份,落脚点和所有活动轨迹!”
“还有,那些消失的原料,”
李承乾的声音如同数九寒冰,带着凛冽的杀意,“就算挖地三尺,把京畿翻个底朝天,也要给孤找出它们的最终去向!”
........
龙首原山庄的工坊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窑火气和泥土味。
赵牧难得没在品茶听曲,也没摆弄棋局,而是挽着袖子,手上甚至沾了些许未干的釉料,正对着桌上几排刚出窑,釉色略有差异的小瓷瓶仔细端详。
这些瓶子形制相同,但釉面光泽,颜色饱和度乃至气泡分布都有些微差别,是他试验新配方的成果。
就在这时,庄门外传来熟悉的,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和一声长叹。
“唉……赵小友啊赵小友,老夫又来叨扰了!”
赵牧闻声抬头,就见“秦老爷”李世民又是一脸愁容地踱了进来,那身料子上乘的锦袍似乎都蒙上了一层忧色。
他熟门熟路地自己找了个马扎坐下,看着赵牧满手的釉料和桌上的瓶瓶罐罐,愣了一下:“哟,赵小友今日这是…改行做窑工了?”
“闲着也是闲着,瞎琢磨点新釉色。”赵牧笑了笑,随手拿起布巾擦了擦手,也不客气,“秦老哥你这又是被哪路财神堵了门了?”
“咋看着比上次漕运查账那会儿还愁。”
“唉!别提了!”李世民也不废话,重重一拍大腿便又开始大倒苦水,这次他的焦虑显得格外真实,甚至带着几分后怕和愤懑,“还不是西市那起天杀的毒染料案子闹的!”
“你说说,这帮杀才,心肝都被狗吃了?”
“为了多赚几个黑心钱,竟敢用那等剧毒之物来染布!”
“听说好几个孩子都快被折腾没了半条命!造孽啊!”
他越说越气,声音也高了起来:“如今长安城里是人心惶惶,有点颜色的布料都不敢往身上穿,生怕哪天就中了招!”
“这还怎么做生意?”
“再这样下去,日子还怎么过?”
“老夫这心里头啊,那是又气又怕!”
“气的是这帮蠹虫无法无天,怕的是…今天能出毒染料,明天是不是就能出毒米毒面?”
“这简直防不胜防啊!”
他看向赵牧,眉头拧成了疙瘩,语气里带着真正的困惑和无力感:“赵小友,你说说,这天下商贾万千,货物如流水,朝廷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每匹布,每袋米都去验看有没有毒吧?”
“可若不管,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等惨事一再发生?”
“这…这根本九是无解难题啊!”
赵牧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他能感觉到这次“秦老爷”的忧虑并非全为生意,更多是出于一种对混乱无序和潜在危险的深切不安。
他走到一旁的水盆边慢条斯理地洗手,目光扫过桌上那些釉色不一的瓷瓶。
洗罢手,他拿起两只形制相同,但一只釉色温润均匀,另一只则略显晦暗且有小气泡的瓶子,走到李世民面前。
“秦老哥,你先消消气。急也没用。”
赵牧将两只瓶子递过去,“来,帮我瞧瞧,这两只瓶子,若是摆在店里卖,你觉得客人会挑哪一只?”
李世民正在气头上,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怔,下意识地接过瓶子,仔细看了看,指了指那只釉色好的:“这还用问?自然是这只。”
“釉水好,看着就舒服光亮。另一只…啧,差点意思,怕是次品吧?”
“没错。”
赵牧点点头,拿回那只次品瓶子,“客人一眼就能分出高下,是因为他们心里有个大概的标准,知道什么样的瓷器算好,什么样的算差。”
“哪怕说不清具体道理,但感觉骗不了人。”
他放下瓶子,话锋一转:“那你觉得,朝廷面对市面上浩如烟海的货物,为啥就不能先立个最简单的标准呢?”
“立标准?”
李世民疑惑道,“像你这瓷器一样,分个三六九等?”
“那可复杂了去了,不同货物品类万千,如何立得过来?”
“谁让你立那么细了?”
赵牧失笑,仿佛觉得他的想法很迂腐,“咱们可以先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