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牧继续道:“不过嘛,这扎手的藤蔓,也不是没法子调理。”
他放下酒杯,手指在桌上轻轻点着,“你刚才说的那些难处,归根到底就是三个字,不可控。”
“货源不可控,路途不可控,人心不可控。”
“既然都不可控,那你秦老爷何不想法子把它变成可控的。”
“哦?如何可控?”李世民身体微微前倾,来了兴趣。
“你一个人,或者一家商号,自然控不了。”赵牧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但若是联合起来呢?”
“联合几家有实力,有信誉的大商号,组建一个西域贸易联合会什么的。”
“人多力量大,资金也雄厚。”
“然后呢?”李世民追问。
“然后,就不是等着胡人送货上门,而是咱们主动出去!”赵牧语气变得略微激昂,“借着如今朝廷在西域设驿站,稳商路,安抚部落的东风,以联合会的名义,派出咱们自己的队伍,带着诚意和真金白银,直接深入西域!”
“去找那些真正靠谱的,有大片葡萄园的部落头人或者庄园主,签订长期稳定的收购契约!咱们甚至可以提供技术指导,让他们按照咱们的标准来种植,酿造!”
“这样一来,货源和品质,不就初步可控了?”
李世民眼睛一亮。
赵牧还没完:“至于路途,既然朝廷已经在疏通商路,联合会可以出资,在一些关键节点设立咱们自己的中转货栈,提供统一的仓储,护卫服务,减少损耗。”
“甚至,可以在西域当地合适的地方,尝试开辟咱们自己的葡萄种植园,聘请当地最好的酿酒精匠,慢慢把核心环节抓在自己手里!”
他看着李世民,笑道:“这样一来,秦老哥,你还是卖酒,但卖的,是你自己说了算的酒。价格,品质,数量,你都有了话语权。”
“朝廷增加了税收,加强了对西域的影响。沿途部落得了稳定的财路,也更安心。你们商会赚了钱,还不用再受夹板气。”
“这岂不是比你现在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撞大运,要强得多?”
一席话,如同拨云见日,瞬间驱散了李世民脸上的愁容。
他脑海中仿佛已经勾勒出一幅庞大的商业与战略相结合的蓝图!
这不仅仅是做生意,这简直是经略西域的妙计啊!
他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妙啊!妙极了!小友真乃神人也!此策大善!联合商会,深入西域,掌控源头……对!对!对!就该这么干!老夫怎么早没想到!”
他兴奋地搓着手,“我回去就联络那几个老伙计,商量这联合会的事!多谢小友指点!”
他又坐了一会儿,与赵牧对饮了几杯,但心思显然早已飞回了长安,飞到了如何运作这“西域贸易联合会”上。
没过多久,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告辞,风风火火地走了。
送走“秦老爷”,云袖好奇地问:“公子,您说的这法子,能成吗?西域那么远……”
赵牧重新歪回软榻,懒洋洋地拿起那本没看完的游记:“成不成,看他们自己运作。路子指了,走不走,走得怎么样,那就是秦老爷他们的事了。”
他翻过一页,嘴角带笑,“不过这葡萄酒,要是真能稳定下来,以后咱们天上人间的西域佳酿,可就不用发愁喽。”
上元夜的刺杀风波虽被平息,但那根被斩断的“藤蔓”所连接的“主根”,却依旧深藏地下,令人不安。
百骑司与东宫侍卫联合对卢柏,王通,郑伦等人的监控已持续数日,然而这几人却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安静,每日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采买,几乎不与外界接触,账面也查不出明显的大额异常资金流动。
这种过分的平静,反而让李承乾觉得更加蹊跷。
他再次来到龙首原山庄,眉宇间带着困惑与一丝烦躁:“赵兄,按你所言,那幕后之人损失惨重,理应恐慌失措,露出马脚才对。”
“可如今这几人,安静得像潭死水,莫非……我们猜错了方向?还是他们另有依仗?”
赵牧正在庭院里调试一架新做的水钟,闻言头也没抬,只是慢悠悠地往刻漏里添水:“殿下,受过惊的兔子,都知道要趴在窝里一动不动,等猎人走过去。你怎知他们这安静,不是装出来的?说不定心里正慌得打鼓呢。”
他调整了一下水流的快慢,继续道:“有时候,越是看起来没动静,越说明底下暗流汹涌。”
“他们越是这样按兵不动,就越可能是在酝酿更大的动作,或者……是在等待什么。”
“等待?”李承乾蹙眉。
“嗯。”赵牧拿起布巾擦了擦手,“等风头过去,等咱们放松警惕,或者……等来自外界的某个信号。”
他抬眼看了看李承乾,“别忘了,他们可是能和北边搭上线的。”
“长安城里一时找不到机会,会不会想着……换个地方再起炉灶?比如,把一些见不得光的人或者东西,先送出去避风头?”
李承乾心中一凛:“赵兄是说,他们可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