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指着地图上被朱笔圈出的几个大致区域:“你们的任务,不是经商,而是寻找合适地块,秘密试种此物!”
“要多看多学多问当地老农,仔细观察记录其在此地水土下的生长规律、虫害天时。”
遇紧急情况,你可临机决断,但切记身份绝不能暴露,一切以成功种出棉花为第一要务!”
“沿途会有人接应你们。”
“所需银钱,朕会通过特殊渠道秘密送至。
“此事,除朕与你父王之外,不得对任何人提及,包括你的母亲妻儿!”
“明白吗?”
“臣侄明白!”
李晦双手微微颤抖地接过那沉甸甸的图纸和种子,感觉接过的是一座山的重量。
他再次重重磕头,抬起头时,眼中已满是激动与决然的光芒,“必不负陛下重托!”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崔府和卢府的侧门也悄然打开。
崔家派出的是大总管崔平之子崔荣,此人常年负责家族在江南的丝帛生意,精明算计,熟悉南方人情。
卢家派出的则是旁支子弟卢弘,读过几年书,也混过码头,胆大心黑,善于钻营。
他们得到的命令远比李晦收到的更加直接和冷酷:不惜一切代价,抢先圈占岭南最肥沃土地,结交或收买地方豪强渠帅,摸清棉花种植门道。
若能控制源头和渠道则为上策。
若不能,则必要时可进行破坏,绝不能让朝廷轻易得手!
两支怀着截然不同使命的队伍,一前一后,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悄无声息地没入南下的官道,星夜兼程,扑向那遥远、陌生而充满未知的南疆。
龙首原山庄,阿依娜将世家异常的人员调动情况低声汇报给赵牧。
“公子,崔家卢家果然坐不住了,派了得力人手往南边去了。
看路线和准备,目标似乎也是岭南。”
赵牧正悠闲地拎着水壶,给窗台上一盆兰草洒水,闻言动作不停,淡淡道:“利之所在,人必趋之。
嗅到肉味的,又岂止是饿狼?
让他们先去也好,替朝廷探探路,松松土,也省了我们不少事。”
他放下水壶,轻轻拂去兰叶上并不存在的灰尘,“顺便,也帮我们看看,南方之地,是否真如我所料那般,是此物的洞天福地。”
他顿了顿,吩咐道:“让我们的人,不必靠得太近,远远跟着这两路人马即可,看看他们都见了谁,做了什么,圈了哪些地。”
“记录下来,非必要不必干涉。”
“最终能种出什么果,能吃到谁嘴里,可不是先到先得那么简单。”
岭南之地,与长安的秋高气爽、层林尽染,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李晦带着他的精干小队,一路跋山涉水,餐风露宿,历时近月,终于踏上了这片弥漫着湿热气息的土地。
空气仿佛不再是无形无质的存在,而成了一张湿漉漉、热烘烘的薄纱,牢牢裹住人的口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甸甸的阻力。
放眼望去,是无边无际的、近乎蛮横的郁郁葱葱。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粗大的气根如蟒蛇垂落,各种从未见过的硕大花卉在路边肆意绽放,散发出浓烈而陌生的香气。
耳中充斥的不再是长安的市井喧嚣,而是各种音调奇异的鸟鸣、此起彼伏的虫嘶以及不知名野兽的遥远嚎叫。
道路泥泞不堪,蚂蟥和毒虫防不胜防。
“二……东家,这鬼地方,比传言里说的还……还邪乎。”
一个身材魁梧的家将喘着粗气,用衣袖胡乱擦着脸上的汗水和油彩,忍不住低声抱怨。
他们这些北方长大的汉子,对此地闷热潮湿的气候极难适应,队伍中已有数人出现了头晕、食欲不振、身上起红疹的水土不服症状。
李晦自己也感到胸闷气短,汗水湿透了内衫,紧紧贴在身上,十分难受。
但他牢记使命,努力保持着镇定,仔细观察着四周,沉声道:“少抱怨,多用心。
此地虽气候迥异,然草木如此繁盛,雨水充沛异常,土地黝黑肥沃,确是膏腴之地。
他时刻谨记使用化名,对外只称是北地来的山货商人。
他们没有像无头苍蝇般乱闯,而是按照地图指引,谨慎地选择靠近汉人聚居区、又相对僻静、利于保密的山间谷地或河畔坡地。
李晦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在中原颇为珍贵的精细盐巴、锋利铁器和色彩鲜艳的北地布匹,作为礼物,小心地接触当地的汉人里正、村老,以及一些看起来较为开明、愿意沟通的俚人小酋长。
他借口说想租种些土地,试种从北方带来的“稀罕药材”,并许以远远高于当地行情的租金和收获后的分成。
过程绝非一帆风顺。
语言存在隔阂,需要连比带划或者依靠半通不通的通译。
当地人对这群陌生的、带着北方口音的“商人”心存疑虑,态度谨慎。
蚊虫肆虐,夜间需燃起特殊的药草驱赶.
毒蛇潜行,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