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幕长安城从未有过的奇景出现了。
接下来的日子,翰墨轩门口每天天不亮就排起了长龙。
排队的,清一色是各大世家的仆役,旁支子弟,甚至有些管事亲自下场。
他们拿着不同人的户籍路引,只为能多买那限购的两套书。
队伍里气氛压抑,世家的人彼此间眼神躲闪,带着同病相怜的憋屈和竞争者的警惕。
“唉,老李,又是你啊?昨天不是排过了?”
“咳,替……替族里一位堂兄买的……”
“理解理解,都一样……”
“听说崔家把京郊庄子上识字的长工都叫来排队了?”
“嘘……小声点!王家不也一样?”
一时间,长安纸贵!
《贞观府试实务通鉴》的价格虽未再涨,但六贯一套的“天价”已然坐实,且一册难求。
巨大的需求催生了黑市,一些胆大的寒门学子将免费领到的书偷偷转卖,价格甚至炒到了十贯一套!
但很快便被朝廷的巡查吏员严厉查处,以“倒卖太子恩赐,扰乱府试”的罪名抓了好几个,除去功名不说,还被打入狱中待审。
如此杀鸡儆猴之下,黑市瞬间偃旗息鼓。
世家的“购书大军”,只能继续在翰墨轩门口,忍受着限购和无数目光的洗礼,进行着这场憋屈又不得不为的“抢购长征”。
天上人间。
“公子,账目初步核算出来了。”夜枭的声音平板无波,递上一份清单。
赵牧接过,懒洋洋地扫了一眼。
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翰墨轩近期的流水。
“精装版《实务通鉴》售出:五万一千八百余套。”
“实收钱款:三十一万零八百贯。”
赵牧的指尖在“三十一万”这个数字上轻轻点了点,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刨去精装的成本和翰墨轩的抽成,净利约二十八万贯。”夜枭补充道。
“嗯,不错。”赵牧将清单随手丢在一边,仿佛那只是一张普通的纸。“告诉那边,东宫的三成,九万四千贯,尽快交割清楚。剩下的,老规矩。”
“是。”夜枭应声,身影悄无声息地融入阴影。
阿依娜端着一盘冰镇葡萄进来,恰好看到赵牧嘴角的笑意,好奇地问:“公子,什么事这么开心?可是那书卖了大价钱?”
赵牧捻起一颗葡萄丢进嘴里,汁水清甜。“穷人的钱有什么好挣的?要挣,就挣那些千年世家,豪门巨富的钱。看着他们一边肉疼得龇牙咧嘴,一边还得乖乖把祖宗攒下的金银成箱成箱地往你这送……这才叫痛快。”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慵懒的恶劣,“这可比听曲儿有意思多了。”
阿依娜抿嘴轻笑:“公子说的是。奴婢听说,现在长安城里都传遍了,说翰墨轩门口天天排长龙,都是世家的人,那场面,可热闹了。”
“热闹还在后头呢。”赵牧眯起眼,望向山庄外长安城的方向,“书,只是第一刀。府试的考场,才是真正见血的地方。世家……可不会那么容易认输。”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对了,前些日子那几个在门口聒噪的苍蝇,最近没再蹦跶吧?”
阿依娜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公子放心。自那日被张远顶回去,又被奴婢当众下了逐客令后,那几个世家子弟倒是没敢再来天上人间正门闹事。不过,奴婢收到风声,那个领头的卢兆麟和崔明浩,似乎私下里放话,要找机会让咱们天上人间‘好看’。”
“哦?”赵牧挑了挑眉,非但不怒,反而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找咱们好看?有意思。阿依娜,告诉,但若真有不开眼的苍蝇非要往门板上撞……那就别怪咱们的拍子太硬。”
他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是,奴婢明白。”阿依娜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跃跃欲试的光芒。
天上人间能在平康坊屹立不倒,靠的可不仅仅是歌舞和赵牧的智谋。
天上人间,顶层雅阁。
李承乾看着东宫詹事府呈上来的账目,手一抖,差点打翻手边的茶盏。
“九……九万四千贯?!”他声音都变了调,死死盯着那串数字,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才多久?
一个月?
仅仅靠卖书?!
马周站在下首,脸上也难掩震撼,躬身道:“回殿下,确凿无误。此乃赵先生那边交割过来的第一笔款项。后续零散售卖,预计还能有万余贯入账。赵先生言明,此乃东宫应得之三成。”
李承乾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激荡的心绪。
九万多贯!
这几乎相当于一个富庶上州一年的赋税总和!
就这么轻飘飘地落入了东宫的口袋!
有了这笔泼天财富,他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招募寒门才俊充实东宫属官,补贴贫寒学子,暗中培植忠于自己的力量,甚至……应对朝堂上可能的风波,都多了无穷的底气!
“赵兄……真乃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