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死死捏着半截炭笔,在坑洼不平的土墙上演算着复杂的几何问题。
墙上密密麻麻的算草,是他半个多月的夜夜不眠。
他母亲佝偻着背,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稀粥进来,轻声道:\"远儿,喝碗粥暖和暖和,鸡叫三遍了,该歇歇眼了。\"
\"娘,我不困!\"张远头也没抬,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狠劲。
\"再看一点,就一点!\"
\"有个问题我还没吃透,万一是考点呢?\"
张远埋头苦读着,比以往念四书五经可要投入的太多了!
这本被视为寒门天梯的书,是爹娘卖了老屋旁唯一的半亩田产换来的希望。
隔壁王二家,同样灯火未熄。
王二蹲在自家灶膛前,借着余火的光亮翻着书,嘴里却是念念有词:\"…水渠流量…转轴口径…\"
他爹王老实靠在门框上,吧嗒着早没了烟丝的旱烟杆,浑浊的老眼里有担忧,也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敢深想的期盼。
灯火彻夜不熄的不止这一家。
长安各坊的低矮民房里,那些和张远,王二一样的寒门子弟,像苦熬寒冬的狼,死死盯着书本。
破旧的书桌,粗糙的土墙,冻裂的手指,是他们唯一的战场。
他们如饥似渴地啃着书中每一条公式,每一个案例,仿佛要将那六百文钱榨出十倍百倍的价值。
每一个字,都是改变命运的阶梯石。
可与张远,王二等寒门子弟孤注一掷般的拼命不同的是世家子弟的备考,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