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老郎中熬得双眼通红,看着仅剩的一点草药渣滓,绝望地摇头。
陈石头脸上那道被木屑划开的伤口已经结痂,显得有些狰狞。
他端着一碗滚烫的、散发着浓烈辛辣气味的姜汤,小心翼翼地蹲在一个小小的身影旁边。
那是侯莫陈咄苾的弟弟,一个叫阿吉的十三岁少年。
孩子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蜷缩在单薄的草褥子里,身体时不时地剧烈抽搐一下,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的残烛。
陈石头是从降俘营被唐军“请”过来的。
起因是前日混乱中,一个同样高烧打摆子的流民孩子,被他用土法子......烈酒擦身,灌滚烫姜汤,硬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这消息不知怎地传到了李安期耳中,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侯莫陈咄苾如同一尊铁塔般守在弟弟草铺边,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陈石头的每一个动作。
他拳头紧握,指节发白,浑身肌肉绷紧,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出去撕咬的困兽。
周围的降俘们,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有怀疑,有怨恨,也有一丝微弱的、连自己都不敢承认的期盼。
陈石头无视了那些刀子般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气,用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蘸了些随身带着的、仅剩的一点点劣酒,那是他当府兵时留下的习惯,天冷时抿一口驱寒,动作尽量轻柔地擦拭阿吉滚烫的额头、脖颈、腋窝。
冰凉的触感让昏迷中的孩子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
“忍着点.....娃。”陈石头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河南道特有的口音。